他们杀妖怪是不难，但也是一个一个地杀不难。这里的妖怪数量庞大，杀不胜杀，又都山崩海啸地涌来，更何况他们一边战斗一边还要顾念罗小夜的安危。

摩萨多回神过来想确定罗小夜安危，发现她已经在身边张开了一个圆球形的结界，浮在半空中，这才放下心来。

罗小夜站在结界里，一脸凄然和茫然，似乎就是个冰冷的魂儿。张结界的法术是她从魔法书里学到的。她新从魔法书学到的远不止这个，还有很多战斗的法术。之所以没有立即战斗，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想先在妖怪群中找到爸爸的踪迹。

她也不知道找到他后该怎么办，但是在找到他前她绝对无法战斗。

终于，她找到了。就在妖怪群的一角。

对方并没有向穆特和摩萨多扑杀的意思，只是茫然地随着其他妖怪移动——是的，茫然。他呆呆地抬着头，双眼空洞得就像两个黑洞，苍白的脸似乎马上就要随风而化。

罗小夜感到自己的眼睛和心都被炮烙了，炮烙她的火焰却是冰冷，一股冰流般的眼泪夺眶而出。

找到了她又能怎么办？

“嗖！”一道亮光闪过。罗小夜嗅到了攻击的气味，赶紧紧随亮光飞去。

那不是光。那是奉玉在空中快速移动。她转眼间就飞到了风翔的上空，伸出手掌。

罗小夜猛然省悟她是要放出闪电，仓促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只有猛地朝她撞去。奉玉被远远地撞开了。罗小夜没有掌握好平衡，在空中和她撞到了一起，顺势揪住她的领子大吼，“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解放他。”奉玉的神情竟是冷静到可怕。

“解放？！”罗小夜听不懂她什么意思，只是愤怒地朝她大吼，“你明明是要杀他！”

“当然是在解放他啊。”奉玉依旧冷静，甚至冷酷，“他一直被困在妖怪的体内……求死不得，然后慢慢地被妖怪侵蚀……这样还不如让他尽快死去……死了后他就能重新变回人……”说着风翔看了一眼，忽然变得异常的激动，充满自豪和悲切地说，“我知道的……他当初教我魔法，就是为了让我帮助他以人的身份死去……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不是！”罗小夜浑身发抖，竭尽全力地大喊，“他教你魔法，是为了让你以后保护自己……不是叫你去杀他！”

“杀他？”奉玉露出难以言喻的嘲讽神情，“再纠正你一次，我是在救他……我要问问你，除了这个方法之外，你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回归人的身份？！你有这个本事么？！”

罗小夜哑然。她和奉玉忙着争执，没有发现风翔的表情已经起了变化：他抬头盯着她们，眼睛忽然涨大，里面布满了血丝，猛地朝她们撞了过来。

“小心！”罗小夜及时感到了他撞过来时引发的劲风，赶紧拉着奉玉后撤。

“砰！”即便她们已经后撤，依然被撞出去老远。罗小夜和奉玉被撞得翻了好多个跟斗，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罗小夜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痛得钻心，奉玉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十三章 我永远不放弃

1、

“哈哈……”奉玉抹了一把嘴边的血，凄然地冷笑，“你看到没有……他已经没什么人类的心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罗小夜呆呆地看着已经变得狂暴的风翔，从他眼中看不出丝毫对自己的眷顾。既然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爸爸，那他也应该能看出自己是他的女儿啊？

更可怕的是，罗小夜此时才发现风翔那张人类的面孔下，竟然还长了一张巨口，里面长满了沾着粘液的锯齿。正朝她张大巨口，竟像要要吞噬她？！

“小心！”摩萨多及时赶出手，一把把风翔推了出去。穆特顺手就想把风翔一刀斩断。

“不行！”摩萨多赶紧阻止他，“在这里灵魂是可以离体的！”

穆特转了几个弯才明白摩萨多的意思：在这里灵魂可以离体，就代表风翔可以被杀死。

穆特赶紧把刀撤回，而他收手风翔可不会收手。风翔觉得自己受到了攻击，暴怒地朝穆特扑去。穆特忙着撤刀，其他动作便慢了一点，结果被风翔的利齿刮中手臂。

“哎呀！”穆特痛叫一声滑出老远。

摩萨多咬了咬牙，看了看咆哮着接近的妖怪们，又看了看风翔：和那些妖怪比起来，风翔才是烫手山芋。那些妖怪虽然数量众多，有些也很难对付，但只要全力去杀，也不是杀不完的。对风翔却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穆特滑出了老远后又向后跳了几步才趔趔趄趄地站住，异常地痛苦地看自己的伤口。伤口并不大，但看起来十分可怖：先是闪出猩红的光芒，接着升起黑色的蒸汽，虽然是小小的一条伤口，竟能给人非常巨大的感觉。

穆特用手按住伤口，脸色大变。风翔则是直立起来，朝穆特咆哮。他张开嘴后发出声音，但所有人都感到耳膜剧痛，接着心脏剧震——是超声波？

就像超声波引发了什么共振一样，众人赫然听到了巨大的“嗡嗡”声，就像有无数架波音客机迅速接近。风翔被惊到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又是妖怪么？”罗小夜一激灵，脸也更加发青。

“不是。”摩萨多皱着眉头仔细辨认，“这好像是……魔蜂一族！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果然，片刻之后魔蜂一族就像潮水般涌入，向妖怪们泼散一种白色的药粉。妖怪们触到药粉就全身僵直，接着便迅速干瘪脱水，接着便变得像个标本。

“化妖粉？”摩萨多吃了一惊，“它们怎么能拿到这个东西？不怕对它们自己有影响么？”仔细一看，发现它们的手上全都戴着一对银光闪闪的手套，估计就是靠它做的防护。

转眼间满地的妖怪已经被魔蜂一族屠尽，只剩下那几个地原虫朝魔蜂一族咆哮。它们是黑暗之初的生物，非常纯粹，对很多魔法事物都免疫。而魔蜂一族并没有再看它们。而是径直冲向风翔，对他抛洒蜂蜡，这些蜂蜡极其粘稠，很快就把风翔全身糊上。

摩萨多暗叫了一声不好，朝风翔冲出去，却被几个地原虫挡住去路。它们挡在他和风翔之间，一感到他靠近就转身阻住他，在它们眼中他也是敌人，不可以被放过。

魔蜂们便将已经被蜂蜡封住身体，动弹不得的风翔抬了起来。罗小夜赶紧也朝他们冲，看魔蜂们的行为，竟是要绑架她爸爸。

正在此刻，罗小夜忽然听到身后异样，愕然停步，发现穆特已经倒了下来。

说起来他刚才一直僵立不动，现在更是倒下了……难道他伤得很重？

趁着这打岔的功夫，魔蜂们已经抬着风翔飞远了。它们在异次元空间的“墙壁”上打了个洞，飞了进去。然后其他魔蜂也潮水般涌入。

罗小夜看了看它们，咬了咬牙，转身奔到穆特的身边，发现他的手臂竟然已经全黑，淤黑里还伸出很多触角般的黑丝，一直缠到穆特的脖子上。他不仅浑身僵直，身体还在打颤，似乎非常痛苦，只是因为勉力死撑才没有痛得叫出声来。

“这是什么？”罗小夜又是惊骇又是慌乱。

奉玉走过来瞥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她和罗小夜的妈妈一样，对天使都格外厌恶。“他中了‘黑暗’的毒了……地原虫是纯粹黑暗的东西，而他是纯粹光明的东西，所以中一点毒都受不了。”

“天哪，这可怎么办？”罗小夜慌得大叫起来，她感到慌乱，也感到绝望，同时也恨自己：她还是很没用啊。

“快躲！”身后忽然传来了摩萨多的喊声。罗小夜回头一看，一只地原虫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扑来，而摩萨多则被其他几只地原虫缠住了，没法冲过来帮忙。

罗小夜赶紧拽起穆特就逃，还好异次元空间里重力异常的关系，穆特的身体很轻，她拽起他完全不费力。

奉玉冷笑一声挡在了她的前面，一把拽走穆特，把穆特的身体往地原虫那里一抛。地原虫长大了大口，准备把穆特一口吞下去。

“不行！”罗小夜冲过去一把把穆特推开，接着眼前一黑，自己竟然被地原虫吞了进去！

“天哪！”摩萨多冲了过来，并起手刀想劈裂地原虫，却硬生生地刹住了。

理由很明确：他不知道罗小夜已经到了地原虫肚子里的那个部分，要是贸然把地原虫劈裂，岂不是也会把罗小夜一并杀死？但如果慢得一慢，让罗小夜在地原虫的肚子里窒息而死，或是被消化了，那该怎么办？！

“快！把它冻起来！”穆特挣扎着喊道。

摩萨罗立即用“冰冻之术”将地原虫冻冷了起来，施术之后才发现这真是好计：任何生物在极寒的情况下都会暂时停止生命活动。将地原虫冻住，那么它的肠胃也会暂时停止消化，罗小夜暂时就不会被化掉。而且她在地原虫的身体内部，即使地原虫被冻僵，身体内部也是相对温暖的，所以罗小夜也不会被冻伤。

其他地原虫见伙伴被困，都咆哮着朝摩萨多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