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虞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父皇,儿臣的亲事还不急,听闻边疆又传来捷报,傅将军他们是不是要回来了?”
这是昨日夜里的事,她连谁得了头功都打听好了。
皇帝何尝看不出来她是在转移话题,只是捷报这件事确实重要,脸上笑意更甚,摸了把胡子,道:“是啊,傅将军和傅佑延都会回来。”
傅佑延是傅将军的儿子,如今也是有战功在身。
皇帝不知想起什么,笑了几声,“当年傅家那小子随父从军走的时候,虞儿还哭着舍不得呢。”
赵栀虞:“……”有点印象,但不多。
提起这个,皇后也笑道:“傅家公子没走之前,虞儿见了他就跟在后面喊哥哥,如今一晃六七年过去,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是何模样。”
“肯定跟他那个爹一样,一副威猛的憨样。”
赵栀虞坐在这儿听了半个时辰,好在没有再提到选驸马这件事。
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下来,皇后问道:“天色晚了,皇上可要留下用膳?”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虞儿也留下来一起吧。”
赵栀虞笑着应了一声。
用膳时,皇帝又提到了那位裴状元:“虞儿啊,裴淮止这人是真不错,过几日就是秋猎,你倒时再好好看看,实在不满意朕也不逼你,总会找到你满意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赵栀虞笑着点头:“若真是看不上,父皇可不能逼我。”
皇帝听了,大笑几声,道:“朕怎么会逼自己的女儿呢。”
皇后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二公主不就是被逼迫的吗,皇上那时也说了这样的话。
*
京城又下了一场雨,天是愈发凉了。
后宫的娘娘们都穿上了加厚的衣裳,赵栀虞却还穿着一身单薄的布衣在练功,额头出了一些细汗,感受不到寒冷。
绿弦小步跑了过来,大声道:“公主,四殿下来了。”
赵栀虞停下动作,深吸了口气,转动手腕收起长剑,脸上染了些薄红,抬眼看过去,问:“可有说什么事?”
许是太累,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特别渴。
绿眠送来了水,她端起,仰头几口饮下,嗓子顿时舒适了不少。
绿弦:“四殿下说他要出宫一趟,您要跟着一起吗?”
出去一趟?
赵栀虞看了眼手里的剑,犹豫片刻,问了句话:“只有我和四皇兄两人?”
四皇兄和魏沉璟走的很近,两人交情本就不错,最近似乎是在一起办事,三日有两日半都待在一起。
绿弦当然不知道都有谁,如实摇头:“奴婢不晓得。”
赵栀虞抿了抿嘴,刚要说话,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还有魏公子一起前行。”
她随着声音看去,正是四皇兄赵川爻,便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四皇兄和魏公子论事了。”
赵川爻摇了摇头,笑了声:“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躲着这位魏公子呢,难不成他做过让你不快的事?”
在他看来,赵栀虞躲魏沉璟躲得有那么一点明显了,他相信,如若不是魏沉璟做过什么,以他这位皇妹的性格,不至于这么避着人家。
他不提还好,提了之后赵栀虞也皱起眉头,扭头问绿弦:“我有躲吗?”
绿弦看她的眼色,迟疑回答:“……没有吧。”
公主没有躲,但是能看出公主不怎么待见魏公子。
魏公子离京两年,这才回来几日,公主都没有接触过,不应该啊。况且公主不是那种听信谣言的人,魏公子再被传恶名,公主都不会因此不待见。
绿弦并不知道赵栀虞以前就注意过魏沉璟,也不知道那些谣言一大部分都是真的,赵栀虞还亲眼目睹过。
赵栀虞啧了一声:“皇兄想多了。”
赵川爻就这么看着她,笑而不语。
赵栀虞放下剑,活动了一下手臂,嗓音清冷:“不出门只是因为没有事要办,我不是每次都想着出去玩的。”
即便她的行为真的有在躲着魏沉璟,那又有什么问题,她不想见的人,谁都无法逼迫。
赵川爻看了眼一旁的长剑,抿唇笑了笑,“前两日魏公子送了我一把好剑,你知道我不喜欢用剑,留着也没什么用。”
刀剑,武功,一直是赵栀虞比较感兴趣的,她会为了一把好剑与人比武较量,斗智斗勇,会为了学好一身功夫,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功。
赵栀虞顿了顿,往屋里走去:“等我换身衣裳。”
赵川爻温声说好,眼底笑意颇浓。
魏兄弟,我今日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赵栀虞换了身男装,与赵川爻一起出了宫,婢女一个都没带。还未出宫门,就看到了宫外坐在马匹上等候他们的魏沉璟。
在赵栀虞出现的那一刻,魏沉璟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黏人又灼热,根本无法忽视,好在只持续了片刻,就移开眸子看向了别处。
赵栀虞垂眸,魏沉璟这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意思,刚开始不清楚,见多了就明白了,也逐渐习惯这种眼神。
只是免不了惊讶,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动情吗?
她还以为杀人不眨眼的魏小侯爷,是一个冷情且无情的人。
“魏公子与我一样的年岁,到现在还未有亲事,我作为他唯一的好友,真是替他着急啊。”赵川爻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栀虞淡笑道:“四皇兄别这么说他人,你自己不也是如此?”
二十的年龄,旁的男子都成婚了,还有些都有了孩子。
赵川爻嘴硬道:“我和他可不一样。”
赵栀虞弯了弯唇,并不拆穿。
出了宫,她对魏沉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后者却不想这么敷衍,还特意下了马对她拱手作礼。
“见过公主。”
她点点头,不想说话。
魏沉璟声音很沉:“前两日的事得罪了,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赵栀虞看向别处,语气随意:“魏公子多心了,那种小事自然不值得本宫放在心上。”
赵川爻还不知道昨日的事,眼下非常好奇,但他却没有问是什么事,若是大事,早就闹的人尽皆知了。
不过,他身为兄长和好友,还是为两人之间这么一点点的牵扯感到高兴。
魏沉璟垂着眼皮,无人知道他眼底深处藏着让人心颤的兴奋,每一次与心上人搭话,他都兴奋到要强忍手指的颤抖。
他与赵栀虞的距离愈发近,依稀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香。
“公主不怪就好,日后绝不会再有相同的事发生。”短短片刻,他嗓音比之前更沉。
赵川爻没察觉到不对劲,上了一匹马,“不多说了,我们快出发吧,若是再晚些,夜里就回不来了。”
夜里?
赵栀虞抬眼看向自己四皇兄,问:“你要去哪儿?”
“出城办件事,”赵川爻神色轻松:“没有危险,所以想带你一起转转。”
“有危险也没什么。”赵栀虞上了另一匹马,她可不怕危险,哪怕遇上了,还能试试功夫有没有长进。
在宫里,没有人跟她在功夫上较量,几位皇兄总是很忙,宫里的侍卫不敢动真功夫。到宫外,更找不到什么人了。
赵川爻在前面领路,和前几日回来那次一样,魏沉璟又跟在了赵栀虞身后,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之前那般放肆的眼神。
今日事情刚定下来,赵川爻就来与他说过事。
赵川爻明言:“若是我不做些什么,你和我妹妹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魏沉璟沉默不语,他不喜欢什么事都往外说。
赵川爻早就把他看的透彻,并不等他回话,直说了这次出城,会带赵栀虞一起,但前提是魏沉璟不能再像个没见过羊似的饿狼。
毕竟赵栀虞不是小绵羊,把人惹急了,他这个做皇兄的也得不到好脸色。
魏沉璟把那些话记在心里,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出城后,三人一路同行,赵栀虞行在了两人中间,许是太久未出城,眼下心情大好,只顾着看城外风景,早就忽略了身旁还有个她想保持距离的人。
也因此,魏沉璟的眼神又不受控制起来。
赵川爻也没注意,扭头与赵栀虞说:“我与魏兄要去一个庄子找人问点事,到时你就在附近转转,如果事情顺利,我们应当会赶在戌时前回宫。”
“好。”出了城,心情都变了,赵栀虞神色放松,眼中透着几分愉悦。
骑着马行了一路,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家客栈,外面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前坐着一位男子,穿着一身最常见的灰衣,看着有些年纪了。
三人并没有把这么一个人放在心上,距离近了,还能看清男子脸上从眼角到另一侧下颚的疤痕。此人正对着赵栀虞三人,见他们走近,低了低头,右手放在腰侧不知在干什么。
赵川爻看了一眼,淡定移开目光,完全没注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虞儿难得出城,不如今日在外用过晚膳再回去?”
赵栀虞轻轻颔首:“不如就在赋宴楼吧,那里的味道很不错。”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人冷声道:“味道不错的酒楼有很多,也可以尝尝别家的味道。”
这话出自魏沉璟之口,他脸色淡漠,整个人冷的像个冰块儿,在提到赋宴楼之前脸色还好好的。
三人离客栈越来越近,低着头的灰衣男子嘴角微勾,一抹得逞的笑意在眼中划过,手指已然握住了剑柄。
作者有话说:
大bt魏沉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