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 赵栀虞对付这些人并不吃力,但现下她身子不适,力气流失的很快, 对方还围攻她, 眼见着出招的动作越来越慢,魏沉璟解决完那边的人跑了过来, 三两下打开围着她的刺客。

几人停下,目光警惕看着对方, 赵栀虞和魏沉璟背对背站在一起, 她看了眼东面,直觉告诉她远处还有一人, 那人正窥视着这里的一切。

赵栀虞放低声音:“一会儿你拦着他们, 我去抓人。”

魏沉璟显然也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这边刺客多, 又不知那边有多少人,犹豫片刻,选择听话, 不放心嘱咐道:“公主定要当心。”

二人刚说完,刺客冲了过来,魏沉璟首当其冲拦下那些人, 赵栀虞得了空,先上马车拿了三支箭,转而上了一匹马,用力拽紧缰绳。

“驾!”

红鬃烈马朝着东边跑去,跨过了一人长的窄坑, 赵栀虞稳坐马背, 盯准了前方那人, 抽出一支箭。

那人察觉到她的目的,转身就想跑,可他还是慢了一步,才动了两步,一支利箭穿破冷风向他袭来。

噗嗤——

利箭入肉,男人小腿猛然断了力气,直接跪在了地上,听着身后越发逼近的马蹄声,他没有多做停留,咬着牙站起来就想跑。

赵栀虞反应很快,趁着他还没站起身,又是一剑射去。

男人另一条腿也中箭,彻底瘫在地上起不来。

而赵栀虞已然来到了他身后,下了马,大步朝这人走过来,伸手抓起他后领,用力将人翻了个身。

男人无力躺在地上,双腿上的箭别着肉,额头布满了汗

赵栀虞看清了他的脸,冷眼蹲下身,抓起他腿上露出的箭,面部表情地搅动他的肉,嘲讽道:“太子派你来时,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吗?”

倘若只有她一人,那些人的确能伤到她,可事实不是如此。

白聿风痛的牙颤,仰了仰头,深呼吸,说话也在打颤:“三公主怎么就知道这些刺客是太子派来的,说不定是别人呢。”

赵栀虞:“你是想说你效忠于别人?”

白聿风:“我只是路过。”

“这些话,留着与我父皇说吧。”赵栀虞掰了两下箭,没有掰断,箭刃在他腿中晃动,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西面路上,魏沉璟和马夫解决完那些人,朝这边奔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后,二人都没有太惊讶。

白聿风这两年只为太子办事,这一点近乎人人皆知,太子如今的情况,任何事都能做的出。兔子急了都咬人,太子那样丧尽天良,意图谋反都想过,派人刺杀自己皇妹又怎么做不出来。

可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赵栀虞的武功,太子这些年把注意力全放在几位皇子身上,也就忽略了赵栀虞,上次秋猎的箭术,他仅仅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以太子之见,姑娘家家,最多也就这样了。

马夫拿了根粗绳把白聿风五花大绑撂在马上,又把马缰拴在马车后,魏沉璟的马被占了,就只能跟赵栀虞坐在马车里。

魏沉璟碰到赵栀虞冰凉的手指,想把她抱进怀里,赵栀虞没多少力气,也懒得挣扎,就这样坐在他怀里,手被他握起暖着,俩人紧挨在一起,热度一会儿就上来了。

魏沉璟担忧问:“公主可有哪里不舒服?”

赵栀虞面颊有些发白,摇了摇头,眉头拧着,“没有。”

刚才用力太猛,现在只是身体虚,别的倒没什么,腹痛是一阵一阵的。

她这么说,魏沉璟却不信,抱着她没有出声,等她手暖和了,温热地手掌伸进斗篷,隔着衣裳暖她小腹。

隔着几层衣裳感觉不到热度,赵栀虞解开外衣系着的带子,掀开两层衣裳,带着他的手贴紧小腹,只隔了一层薄衣,感受的热度清晰了很多。

她全身都有热度,唯有腹部冰凉,手掌贴上去,隐约能感受到腹部传递的凉意。

魏沉璟低叹一声,抱紧了她,妄想用拥抱给予更多的温暖。

二人就这样维持着姿势,都行大半路了,赵栀虞才看到魏沉璟手臂上的伤,伸手抓住他小臂,皱起眉头:“你伤到了。”

马夫身上也有伤,还很明显,赵栀虞上马车前关心了两句,谁想魏沉璟也伤了,这人还一声不吭。

魏沉璟:“小伤而已,没事的。”

“怎么不告诉我?”赵栀虞从怀里拿出干净的帕子,眼睫微垂,神色认真地给他包起来,“一会儿你随我进宫,上了药再走。”

等魏沉璟把她送回宫,再返回去上药,中间隔太久了。

魏沉璟没拒绝也没答应,低眸注视着她,唇角不自觉扬起,抱着她腰的手臂微微收紧。

赵栀虞轻哼了声,坐在他怀里没动。

回到宫里,赵栀虞交代好马夫该做的事情,随后她带魏沉璟回自己宫里,马夫押着白聿风去了皇上那儿,说是马夫,其实还是赵栀虞宫里的侍卫。

要做她宫里的侍卫,必须要打赢她,这才有资格。要是连她都打不赢,还要这些人的保护做什么。

赵栀虞回到寝宫,本是想安排一名太监给魏沉璟上药,哪想魏沉璟不同意,还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公主帮帮我。”魏沉璟声音很轻,还有些沙。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他的态度可谓是非常虔诚。

赵栀虞在心里叹了口气,挥退了绿眠,等屋里的门关上,才拿起药粉帮他上药。

魏沉璟解开衣裳,伸出充满肌肉感的手臂,并没有很粗壮,反而是刚刚好。赵栀虞打开瓶塞,拿着小瓶子往他伤口上倒白色粉末,另一只手抓着他手臂防止身前的人乱动。

粉末撒在伤口上有些痛,好在能忍。

魏沉璟一直盯着赵栀虞看,看她蹙着眉头这样担心自己,心中很是愉悦,连手臂上的痛意都忽略了。

赵栀虞给他包好伤口,放下药瓶,腰间多了条手臂,牢牢被禁锢住,她站在魏沉璟身前,低头与他对上视线。

魏沉璟仰着头,黑眸很亮,瞳仁深处倒映着她的面容,低声笑道:“今日是我错了,公主还生气吗?”

赵栀虞拿帕子擦掉他额头的汗,视线向下,手指捏了下他的脸,有点硬,几乎捏不起来,轻声说:“下次不要插手我的事,懂吗?”

魏沉璟眼神微暗:“好。”

赵栀虞瞥了眼包扎好的手臂,目光渐冷,她很确定太子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上次是魏沉璟,这次是她,世间竟真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哥哥。

赵栀虞能猜到,太子这次动手,多半是因为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可她之所以能抓住把柄,都是太子亲自递上来的。

是太子想和她借银子,而不是她逼着太子拿的,最后却怪她。

这半年来,太子做的每一件事都让赵栀虞心凉,这次派来刺客,直接打破了从前种种,她不会坐以待毙,早点除掉太子才是明智的选择。

魏沉璟见她出神,低头捏了捏她手指。

赵栀虞回神,反捏他的指腹,推了他一下:“天色晚了,你尽快回去吧。”

说罢,轻松从魏沉璟怀里挣脱。

魏沉璟穿好衣裳,起身来到她跟前又抱了她一下,低声喃喃:“公主不气了?”

他很执拗,似乎一定要听到不生气才肯罢休。

赵栀虞:“有一点点。”

她才不会轻易给好脸色,省得有人得寸进尺。

魏沉璟厚颜无耻道:“那就等等公主不气了,我再离开。”

赵栀虞无奈妥协:“好好好,我不生气了,你回去吧,再晚些天就黑了,到时看不清路。”

魏沉璟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脚刚踏出此处宫门,他脸上的笑就被另一种可怕的阴鸷所替代,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废了太子。

他心里的废,是完完全全把人打残、打废。

太子现在都敢对公主出手了,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不仅是魏沉璟,皇帝得知此事后更是龙颜大怒,不听白聿风解释,当着另一位大人的面儿,让人打了白聿风二十大板。

白聿风腿上的箭拔了下来,没有包扎,二十板子没有打臀上,而是打在了鲜血直流的小腿上,白聿风紧咬着牙:“皇上!臣只……是路过……凑……凑巧被……公主……看到!”

板子还在往下打,白聿风疼的浑身颤抖。

直到二十大板打完,皇帝挥退打板子的侍卫,看白聿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厉声道:“太子愚昧,不堪大任,多半是你教唆的吧!”

白聿风有声无力:“臣……冤枉……”

皇帝:“不论今日是太子的命令还是你自作主张,动了三公主,你白家就休想轻易脱身!”

皇帝知道皇子内斗,生气心凉都少不了,从没想过废掉自己的儿子,谁能想到这件事还会牵扯到他的女儿。

着实可恨!

太子身为兄长,与妹借银,本就够丢脸了,居然还做出这等畜牲的事!

皇帝气的呼吸起伏很大,冷声道:“把太子带过来!”

申公公:“是。”

旁边站着的那位大臣垂着脑袋,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搭了进去。

白聿风脸上很是无光,身为白太傅嫡长子,从未如此丢脸过,这一举动还会拉着整个太傅府下水,他非常悔恨,恨不得今日的事重来一遍,他一定不会去现场观望!

那位大臣算是老臣,从始至终都是中立,且一直中规中矩,办事能力不上不下,现下面对这种情况,只想赶快退下去。

老臣思索片刻,开口道:“皇上,臣家中还有事,就……”

“嗯,你先退下吧。”皇帝何尝不知道他的难处。

老臣退下去,宫里更显安静,白聿风张了张嘴,还未吭声,门外一道哭腔打断了她。

“皇上!兄长他一时糊涂,请您饶恕兄长一命!”

门外的人竟是太子妃,她哭的脸上脂粉都花了,走进来后掀起衣摆直接跪下,‘咚’的一声,膝盖磕在地板上,听着就觉得痛。

太子妃不顾仪态,双手扶地磕头,哭道:“求皇上饶恕,兄长许是受人蛊惑,以他平日的做法和为人,根本不会对三公主动手!”

皇帝冷笑:“你身为太子妃,不懂得做太子的贤内助,看着太子一点点沉迷夺权,还让娘家兄长帮衬太子,朕还没治你的罪,你倒自己找来了!”

太子妃继续磕头,哭的不管不顾。

太子妃在宫里好好待着,听到有人来报,说三公主的人正押着她兄长入宫,她心想不好,立即就赶了过来,方才在路上遇到申公公,询问了两句,才知兄长犯了大事儿。

三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女儿,兄长他怎么敢对三公主出手的?!

皇帝:“被刺杀的是三公主,你要求的是三公主,而不是求朕!”

太子妃心想完了,三公主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饶恕兄长?

白聿风想到三公主的手段,小腿隐隐作痛。

再说赵栀虞,她明知白聿风需得到她的饶恕才能捡回一命,特意在魏沉璟走后前往皇帝那儿。

很巧的是,半路上她和太子撞到了一起,后者见到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申公公笑了两声:“三公主。”

赵栀虞难得没有理会太子,径直地向前走。

太子不知道今日状况如何,他被父皇冷落了二十多日,又想到皇妹借银子就为了坑害他,心里有气,就让白聿风找几个人教训一下三皇妹,他嘱咐过不许太过,说到底……还是亲妹妹。

现在白聿风被抓到了,三皇妹没受伤,但很显然生他的气了,不知白聿风都做了什么。

太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问申公公,后者一个字都不肯说,只道去了就知道了。

三人来到宫殿,还未进去,就听到太子妃弱弱的啜泣声。

赵栀虞走在前面,跨过门槛走进去,一眼就瞧见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聿风,淡淡瞥了眼,并未给他多余的目光。

和她的平静相比,太子可谓是非常不淡定,三皇妹并未受伤,白聿风怎么成了这样?

太子还在愣神,皇帝厉呵:“你个逆子,给朕跪下!”

作者有话说:

过几天要当伴娘,然后发现其他伴郎伴娘都有对象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