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虞觉得,她若不答应,魏沉璟会一直跪在这儿等到她答应,或许会跪倒夜里,既然他这么急着要罚,她就成全。

拿起那把剑,随意往他另一只手臂上划了一下,将剑仍在地上,铁剑发出很重的声响,她转过身,淡道:“你退下吧。”

因剑刃锋利,她轻轻一划的伤口并不浅。

魏沉璟斜了眼臂上的伤口,眼神若有所思地眯了一瞬,语气平平:“公主淋了雨,定要保重身体。”

说着,站起了身,捡起那把剑走了出去。

人走后,赵栀虞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那把剑很重,不会武的寻常女子不会那般轻松拿起,就算是稍微练过的,拿起时也会稍微吃力。

她方才很容易就拿了起来,魏沉璟会注意这个细节吗?

院中早已没了打斗声,雨声还在,书房的门紧闭,之前看守院子的几人全在里面议事。

竹言在屋里帮赵栀虞擦头发,确保擦的很干了才出去。

竹欣淋了雨,现下已经受了寒,喷嚏打个不停,肩膀也冻的微微发抖,对竹言说道:“你去厨房给公主煮些姜汤送去,免得公主受寒。”

竹言了然:“一会儿姐姐也喝点吧。”

赵栀虞在屋里待着不曾出去,虽淋了雨,还穿的那样单薄,此时此刻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她曾试过在雨中练剑,同样穿的很薄,身子骨早就练了出来,没那么容易受寒。

当竹言端来姜汤放在桌上,担忧道:“公主待会儿定要喝下着碗姜汤,免得夜里受凉。”

赵栀虞轻应一声没有动,坐在**,被褥盖着下半身,身上还披着件很厚的加绒外衣,装作受寒地模样坐在那儿。

竹言不怎么放心的出了门,忐忑看向隔壁书房紧闭的房门,走了几步,抬起手敲响了眼前的门。

开门的是看守院子的其中一人,看竹言这般,问:“可是要说公主的事儿?”

竹言点头,那人让开路让她进去。

魏沉璟坐在一张书案前,双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衣服也换了,头发有些湿,并且神色不明。

竹言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回主子,公主好像有些受寒。”

魏沉璟手指顿住,嗓音有些不对劲:“去请郎中。”

话音落下,刚才开门的人应一声,直接就出了门。

竹言从前就不常出府,现在待在院中更是没机会出去,她对京城不熟悉,请郎中这样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她。

雨下了好久,午时过后才停下,外面湿泥混淆,各处都是沾着泥的脚印子,院里的大门开着,前去京城请郎中的人回来了,身后跟了个挎着木箱的中年人。

郎中跟竹言来到赵栀虞房门前,竹言敲了敲门,临到口中的‘公主’二字及时吞下,道:“姑娘,主子让人请了郎中来给您看身体。”

过了会儿,屋里响起清冷嗓音:“进。”

竹言打开了门,“先生请。”

郎中客气点点头,走进屋中,转身看到前面的床榻。

一袭红衣的散发美人半倚在**,神情冷倦,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手臂从被褥中伸出搭在床边,衣袖往上拉了下,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腕。

郎中低下头,不敢多看。

竹言站在一旁:“今日姑娘淋了一场大雨,还请先生好好帮我家姑娘看一看有没有受寒。”

郎中来到床边,手指搭在赵栀虞细嫩的手腕上,过了会儿收回手,又抬头看了眼她的脸色,沉吟一阵儿,道:“是有点受凉,不过没大碍,近几日少出去吹风,养几天就过来了。”

竹言将郎中的话记下,亲自送郎中出去。

赵栀虞等人走了,想着郎中说的那些话,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难不成她还真就被一场雨给淋倒了?

脑袋愈发沉重,懒得再想其他事,就躺在**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到了晚膳时辰还未醒,魏沉璟嘱咐了院里的人不准打扰公主休息,不论是谁,做手里的活儿时都不敢发出动静。

夜里,小雨断断续续下了起来,外面刮着风,有种刺骨的冷。夜里本就黑,院里灯火点的少,加上风雨的声音,很多声音都听不真切。

竹言搓着手守在门前,时不时将手伸到嘴边吹吹气,忽地看到前面有人经过,走的有些匆忙,似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追了过去,不解问道:“怎么了?”

那人正是今日去请郎中的人,着急回道:“公子突然晕了过去,额头烫的吓人,我去请郎中来看看。”

魏沉璟晕了过去,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人都乱了脚步。

在他们这些人的印象里,公子可从未这样过,以前淋个一整日的雨都没有事,现在却忽然倒下,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下属不免慌乱。

即便慌,他们办事也是有序的,毕竟是粗人,做什么事动静都比较大。

竹言不安地守在门前,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回过头。

赵栀虞青丝披在肩后,脸色红润,全然看不出半分受凉的模样,应是那碗姜汤起了作用,又睡了那么久,脑袋早就不昏沉了。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吵?”她早就醒了过来,一直躺在哪儿不想动,直到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

雨声都挡不住的吵。

难不成这院子里又遭刺客了?

竹言:“主子病倒了,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赵栀虞唇角玩起,眼中染上兴趣,“你是说魏沉璟病倒了?”

真的假的,她有点不信。

竹言焦急的表情并不像骗人,“是啊,已经去请郎中了,就是不知能不能请的来。”

这个时辰,还要进京去,能请到郎中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请不过来,魏沉璟今夜免不了要遭罪。

“我去看看他。”赵栀虞很好奇魏沉璟病倒的模样,去的路上,想到一种可能,问竹言:“他伤口有好好包扎吗?”

两道伤口都不浅,还淋了那么久的大雨,若不好好处理,伤口定会感染,这样一来,病倒了也不怎么稀奇了。

竹言摇头:“奴婢不知。”

赵栀虞来到了魏沉璟所睡的房屋,推门进去,大块头正在里面照顾人,动作粗鲁地将帕子在水盆里打湿,再拿起拧净水,放在魏沉璟额头上。

大块头见到赵栀虞,连忙行礼:“公主。”

她站在床边,观察着床榻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男人,俯下身,冰凉的手指贴在男人脸庞,的确很烫,这样的温度装不出来。

再看肩膀上的伤,纱布缠了好几层,血液没有渗透,似乎是才换的,“他怎么回事?”

大块头:“公子非说这伤不碍事,就不让小人处理,一直拖到现在,谁想公子竟晕了过去,方才小人给公子的伤口上了药,具体的还要看郎中看过后怎么说。”

赵栀虞捏了捏他的脸,一言不发。

大块头和竹言对视一眼,放轻脚步出去,还顺带着关了门。

人都走了,赵栀虞更肆无忌惮了,坐在床边儿,一会儿摸摸魏沉璟的脸,一会儿点点他的喉结,像是遇到了有趣的玩具,饶有兴致地玩了起来。

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尽干一些禽兽事儿呢。

“活该你有今天。”她低声说着,手背贴着滚烫的脸庞,似是将其当做了手炉。

暖了会儿,贴在那儿的手蓦然被宽大温热地手掌握住,**的人未睁眼,却开口说了话。

“从前不知道公主还有这般恶趣味。”

带着点鼻音,显然是受了凉。

赵栀虞没急着抽回手,被抓包了更不窘迫,笑了声:“我从前也不知道表面看着身强体壮的魏公子,身体竟这般虚弱,淋一场雨就晕倒了。”

魏沉璟睁开了双眸,握紧手里娇嫩细白的手指,猛的一拉。

虽病了,力气还是那么大,赵栀虞没有任何防备的被他拉到了跟前,因为拉的太猛,她下巴甚至磕到了男人胸膛。

不痛,但是这个姿势太亲密了,让她很不习惯,皱了下眉头,想起身,腰却被一只手牢牢压住。

掌心中的热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到她腰间,竟还有几分舒适,她垂着眼,没有挣扎,冷声嘲讽:“病疯了?”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的发丝垂在了魏沉璟身上,后者轻嗅青丝散发出的清香,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好在公主没有病倒。”

语气里有几分庆幸。

“先前有些头痛,睡一觉好多了。”赵栀虞可不想看他松口气,最好继续愧疚着。

果不其然,魏沉璟眼神变了,歉意更深,腰间的手逐渐上移,最终到了她后脑勺的位置,安抚似的轻抚两下她的头发,道:“抱歉。”

赵栀虞试着挣扎了一下,身下的人不为所动,她在心里叹声气,“你若是觉得抱歉就先松开我。”

此话一出,困着她的手真的松开了。

她顿了顿,狐疑地从**爬起来,魏沉璟全程没有其他动作,这还让她有点不习惯,怎么又不疯了?

作者有话说:

赵栀虞: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