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参王奇遇(3)

我当年十九岁就跟着老把头放山,现在放山已三十多个年头了。放山其实真不是个好门路,难以发财不说,还非常危险,有多少放山的进了山就再也没有出来。

最危险的是我二十多岁时的一次放山。当时的老把头姓赵,我们都叫他赵哥。赵哥当时有四十多岁,放山经验丰富不说,还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体力好,精力旺,为人又正直守信,所以很多人都希望和他搭帮子放山。

那年九月初六,赵哥领着我们八个,一行九个人,是去单回双的吉利之数。为了趁着这好季节,多挖些大棒槌,就走进了一座大山深处。一行九人带着锅碗瓢盆和粮食什么的,一头扎进了没有人烟的山林密处。

那次放山真是不顺,进入深山的第二天,就有一个伙计被钱串子咬了一口。按说对我们放山的来讲,见到钱串子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我们此行必定得到山神老把头的照顾,但那条钱串子偏偏有毒!那个小伙子一条小腿肿得和大腿粗细差不多,虽说赵哥经验丰富,又带有蛇药,但毕竟不可能立竿见影啊,一路上都是我们几个轮流背着他走的!

又走了一天,终于在一片背风向阳的悬崖边停了下来,赵哥认为这个地方不错,就在那儿,用三块石头搭成老爷府(山神把头庙),以草为香,跪在老爷府前祷告,祈求保佑。然后就在那个地方搭地炝子(窝棚),用木杆支架苫树皮防雨,里面铺上草和狍子皮,作为我们临时的家。

虽然是天气很凉了,但蚊子仍然很厉害,我们就在窝棚前点了个火堆,驱赶蚊虫,防止野兽,并去潮气暖身,围着火堆聊了一会儿,赵哥就叫我们赶快拿觉,明天一早开始压山!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就按老把头赵哥的要求进行压山,或许是山神爷大发善心,对我们多有照顾吧,没有多时,就听见一个年轻人激动的大喊“棒槌!”

老把头赵哥赶快接山问道:“什么货?”那年轻人竟然大喊一声“八匹叶!”

一听说是八匹叶,别说是我们几个年轻人,就是见多识广的老把头赵哥,也是激动的两眼放光,和我们一起兴奋的一齐大喊:“快当!快当!”,这叫贺山,也就是顺利、吉利和祝贺的意思!

因为这野山参,五匹叶以上即为大棒槌!六匹叶?七匹叶就极其罕见,何况这小子竟说是八匹叶呢!

我们一下子围了过去,都急着看看这罕见的八匹叶老参,老把头赵哥更是对年轻人不放心,等我们过去一看,哈!那年轻人还真不错,早已按赵把头的要求,用棒槌锁锁住了那个极为罕见的八匹叶――两头拴着大钱(吉利年号的古铜钱币)的红线绳,中间绕在人参的主茎上,两头大钱分别搭在插在地上的索拨棍上,防止那百草王跑掉!

赵哥见状就放松了不少,一边跪在地上拜谢山神爷的恩赐,一边兴奋的给我们讲,这个棒槌可不是一般的老山参呐,你们看,它的叶子有两层,一层有四匹叶,两层共有八匹叶,这就是传说中不可多得的“两层楼八匹叶”!

大家听了更加兴奋,连那个被钱串子咬伤的年轻伙计,也高兴的大叫起来!一阵庆贺热闹之后,赵把头就恢复了冷静,让我们年轻人统统站到一边去,由他一个人亲自抬这个棒槌!年纪稍长的老黄就在上风口给赵把头打了个火堆,熏熏蚊子,好让赵把头集中精力将这个抬棒槌的活儿做好做细!

抬棒槌确实是个很复杂的细活儿,只见赵把头用双手扒去那八匹叶周围的乱草树叶,开出了一个很大的盘子,用快当锯锯断棒槌周边的树根后,就用一根鹿骨做成的签子仔细拨除棒槌周围的泥土......

赵把头抬的是小心翼翼,我们在一边也是手里捏了一把汗,因为大家都清楚,只要是不走了浆,这个极为稀少罕有的两层楼八匹叶,一定能卖个大价钱,我们九个人都会成为富翁的!

就在这个关键之时,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阵怪风刮来,飞沙走石般让人睁不开眼,我们几个人不得不蹲在地上,低着头闭着眼......

这怪风来的急去的快,等那怪风一停,就听到赵把头哀叫一声:“天啊!这棒槌到哪去了!”,我们急忙睁眼细看,几个人一下子就好像被雷击了一样,全都直楞楞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张着嘴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就在这一刹那间,那个**一样的八匹叶竟然不见了!

俗话说,龙从云,虎从风!一点也不假,就在我们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见“吼----”的一声虎叫,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就站在我们不远处,瞪着那双令人失魂落魄的虎眼盯着我们,张着嘴?呲着牙,伏下身子作攻击前的准备......

虽说见到老虎对放山人来讲,是个吉兆!但那是隔着山崖还差不多,我们这次压山,并没有带猎枪,一是放山之人绝对不可打猎,二是所带防身的几把刀,也放在老虎身后的炝子里,要是回炝子去拿刀,肯定是先作那老虎的口中餐了!当时拿在我们手里的,只是压山所用的索拨棍而已!

面对吃人的山大王老虎,我们惊恐万状,一下子四处奔逃,竟相逃命去了......

而我本来在众人的后面,离那老虎最远,但前面的他们一逃,就我一个人面对那猛虎了,再像他们那样,向旁边逃已是不可能了,就在那猛虎一声怒吼,腾空而起,老鹰捉小鸡般向我扑来时,我灵机一动,向后一个箭步,纵身跳下了那不知多深的山崖......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我竟然躺在一棵大松树上,浑身疼痛,头上脸上被松针扎得很是难受,过了一会儿,我就慢慢清醒过来了,想起了我在跳崖前的种种事情,不由得又是庆幸又是后怕,但往上一看,我躺在树上,离那崖岸至少有两丈多高,在这陡峭的山崖上要想上去,恐怕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向下一看,下面云雾缭绕,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若是跳下去,粉身碎骨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