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区某别墅,落日余晖中,傍晚来访的推进之王坐在阳台桌旁,看着白发少女在眼前坐下。
圆润的乌萨斯耳朵,雪白的波浪卷长发,精心剪裁的蓝纹短裙,对谁都仿佛带着笑意的平和眼神,推进之王竟看不出早露和过去的任何变化。
“好久不见,罗德岛的其他人过得还好吗?”
早露率先发问,推进之王却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默。
“本来没想打扰你,只是像其他人一样,我们觉得你们有知情的权力。”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早露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比起这个,自治团的大家过得还好吗?”
“古米她们很安全,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不会参与到罗德岛的事务。”
“除了在泰戈山脉,古米和德克萨斯差点死在‘战神’手里?”
早露表情平静,然而说出的话却相当尖锐。
“所以博士出手了,并向世人公开了他的身份。”
“也是对你们首次公开,不是么?”早露似乎不想过多谈及那个男人,“他总是这样。”
推进之王没有为博士辩解,只是看着早露脸上的表情,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许早露不会离开罗德岛,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这间别墅很不错,该有的都有,而且很安静。”推进之王看着阳台外的别墅花园,“这是你买的?”
“罗德岛干员的工资很高,让我的存款足够置办一套别墅,收购一些产业维持开销,好歹是曾经的贵族,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贵族么,我还以为你会彻底放弃这个身份。”
“虽然只有头衔,他曾说过,人无法改变自己出生,所以评价一个人更该看她做过什么,而不是回避自己的过去。”早露的白发很长,很卷,被她握在指尖揉弄,“鉴于切尔诺伯格虽然已经重建,终究是一个令人难过的地方,所以我来到帝都,在西区边缘买了这套别墅。”
“住在这里的话,平时有什么活动吗?”
“我很少出门,更多是养花,看书,偶尔观察星空,最近乌萨斯的天空很晴,可以看见比以前更多更美的景色,然而——”早露的微笑很淡,“我没想到即使在这里,也无法逃离他的影响。”
那个曾经对博士怀抱信赖,憧憬他的乌萨斯贵族少女,如今远离罗德岛,远离关于他的一切。
“现在的你还是以前那样看待博士吗?”
“就算是过去,他对我们也是神一样的存在,跟现在没有太大区别,虽然我不关心。”早露合上手边的厚厚书本,“倒是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做?”
“——你指的是?”
“从之前成立的总参谋部,到现在大量退出现役,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早露直视推进之王双眸,“是因为他么?”
推进之王的表情有些复杂,尽管她正试图隐藏。
“我没想到你还在关注罗德岛。”许久,推进之王说了一句,“在过去一年里,罗德岛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变化,不过——”
推进之王似乎下定决心,摇了摇头。
“有些事,或许如今的你不知道会更好一些。”
早露沉默的时间很长,似乎打算从推进之王的表情中解读出什么。
“——虽然我没有留在罗德岛,能天使偶尔会让情报科的人把罗德岛的近况发给我,而现在,你告诉我最好不要了解太多。”早露眨了眨眼,脸上的波动很快平静下来,“我知道了。”
“——并没有排斥你的意思。”
“不,你做得很对。”早露没有让推进之王解释,“我离开罗德岛这么久,再问这些也没有意义。”
然而早露不知道的是,推进之王之所以迟疑的原因,是早露并不知道罗德岛干员和博士的关系变化。
毕竟以早露和罗德岛如今的关系,有些事确实没必要让她知道。
随后两人没有交谈,淡蓝色的天空开始出现星辰,地平线仍然残留着淡淡阳光,构成一幅昼夜交替的壮丽画面。
而各怀心事的两人,就这么以美丽的天空为背景,面对面沉默着。
“听能天使说,罗德岛以后会变成中立机构,除了凯尔希以外,基本和你们无关。”早露的雪白卷发在微风中晃动,没有和推进之王对视,“这么说的话,罗德岛已经结束它过去的使命。”
“过去的罗德岛更像是凯尔希和一些元老的个人产业,现在不过是回到它以前的状态,这些年罗德岛变化很大,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推进之王眼神忧郁地看着早露。
“另外,博士从来没有怪你,虽然这句话我们已经说过很多遍,但时至今日,你不用继续伪装自己。”
“自从加入罗德岛后,我一直希望成为大人,忘记切尔诺伯格的一切,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早露闭上眼睛,“虽然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推进之王知道,早露和博士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然而随着最近一年罗德岛上发生的剧烈变化,如今推进之王和早露之间的隔阂已经深到几乎无法跨越。
自从能天使对早露隐瞒罗德岛如今的现状开始,留在罗德岛的干员,和那些因各种原因长期在外的干员之间,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
再加上,如果说推进之王访问早露只是偶然,博士为何没有和早露接触则是连推进之王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话说回来,你——见过博士的真面目吗?”
推进之王提出的问题让早露愣住了。
“你们——已经见过了?”早露垂下视线,自言自语,“难道能天使之前问过我的就是——”
“因为我们和博士的关系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大体上和以前差不多。”推进之王斟酌着语言,“我们——”
“到此为止吧,维娜。”
然而正当推进之王准备开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并让早露的身体彻底僵住。
看着本该在伊泰,如今却站在早露背后的博士,推进之王抿了抿嘴唇,随后轻轻点头,然后起身退出房间。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博士走到早露身后,伸手抓住她的雪白卷发。
随后博士罕见地,用有些粗暴的动作,让她起身面对他。
尽管博士的真容比早露曾经幻想过的‘王子’更加完美,然而博士的眼神此时占据了早露的全部注意。
博士看着早露的眼神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压抑其中的罕见‘愠怒’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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