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了很多钱——所以这就是罗德岛建造城市的基础吗？”

学者的做法并不复杂，男人很快便猜到他的目的。

“是的，因为采购建造材料和召集工程队需要花掉很多过去无法想象的资金。”阿米娅点了点头，“但在学者的经营下，每天，每周，都有大量资金从罗德岛遍布各地的分公司转来，甚至在城市防御机制完工之后，还剩下不少预算。”

“如果就这样运营下去，其实也不是一条道路，虽然武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令阿米娅意外的是，男人似乎认可学者的做法。

“可是后来大战爆发了，学者升级了罗德岛的城市卫队，改组为本土部队和特种部队，也就是现在五大作战集群的雏形。”阿米娅陷入沉思，“他就像预见到大战的爆发一样，非但没有把之前赚到的钱投入经营扩张，而是事先成立了几家安保公司，也就是现在的鲸歌公司，罗德岛从纯粹的商业集团变成军事化集团只用了不到1个月。”

随后阿米娅向男人介绍了罗德岛从卷入大战，到在大战中崛起的经历。

而斯卡蒂双手在胸前交叉，背着大剑靠在不远处的墙上，没有打扰两人。

“令人惊叹。”男人的所有思绪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或许他曾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世界。”

“学者的一切都笼罩在谜团里，但他愿意和我们分享，他是一位慷慨，伟大的人。”阿米娅点了点头，卡特斯耳朵轻轻摇晃，“虽然如果不是战神出现，他不会干涉这个世界。”

“但他是对的。”男人说，“他不可能不明白，强行干预一个世界会有什么后果，改变一个水池的环境都可能对里面所有生物造成灭顶之灾。”

阿米娅无言点头，事已至此，这种事也没什么讨论意义。

“小提琴还有练吗？”短暂的沉默后，男人悄然改变话题，“这是你不多的爱好。”

“嗯嗯，有的，之后有空，博士可以听一听。”

“之后么——听你的。”男人顿了一下，随后点头，“虽然我对乐器不是很懂。”

在大楼天台俯瞰过城市全貌后，阿米娅带着男人在切尔诺伯格街上散步，身边偶尔路过一群刚刚放学的中学生，她们精神焕发，着装整齐，讨论着最近的流行事物，包括游戏，约好之后去哪个地方冒险。

路边的摊位，商店的灯光，熙熙攘攘的水泥街道，让身处其中的男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他的印象中，乌萨斯的城市永远笼罩在墨一般的灰暗阴影，空气污染之中，为了不遇上乌萨斯帮派，除非必要人们很少上街，城市之外的连绵战争消耗掉人们全部的生活热情，而类似的画面也几乎笼罩着每个国家的每座都市。

绝不是如今这种战争真正结束，一切欣欣向荣的场景。

“现在基本不存在挨饿的人，充沛的物资让乌萨斯帝国议会颁布了相应的保障法案，因为矿石病已经被彻底征服，就算偶尔会出现一两个，也有专门的药剂治疗，不会再像以前被大家对待。”阿米娅介绍着切尔诺伯格最近的情况，想起过去一个流言，“现在想想，难怪过去就有人把学者称作神的使者，他的渊博知识确实让他无所不能~”

阿米娅的话语无意间掺杂了一丝骄傲，而她没有察觉。

“但愿那些贵族也是这么想。”男人看了眼远处的执政厅大楼，“过去他们没事也要挑点事起来，牵扯了我们不少精力。”

“关于这点，女皇陛下一向是罗德岛的支持者，也是这次第一个签署协议的人，此外还有哥伦比亚，维多利亚。按学者的说法，这能让几个国家相互制衡，不只是头部，而是那些掌握实权底层贵族。”

“矛盾激化后的战争将不以个人的意志而转移，所以他想出这个办法。”男人点头说，“如果他觉得只要控制顶层权贵就能把握局势，也许根本走不到今天——假如他选择隐藏自己能力的前提下。”

三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阿米娅向男人介绍着城市的变化，斯卡蒂在后面跟着，由于三人都进行过简单的伪装，没有人发现阿米娅和斯卡蒂的真实身份，否则欢迎她们的人可能会堵塞街道，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走完两条街区之后，三人走入一家乌萨斯风格的美食小店，坐在二楼窗边，可以看见小店门口支起的棚顶，花盆和遮阳伞下的圆桌靠椅。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看着端上来的乌萨斯松饼，男人对阿米娅笑了笑，“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也许现在我并没有被你唤醒，而是还在沉睡？”

显然男人说了一个笑话，但阿米娅没有笑。

“博士，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最终，阿米娅问出这个藏了很久的问题。

“具体是指什么？”

而男人似乎也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回罗德岛，回去见凯尔希医生，还是——”阿米娅轻声询问，“博士有自己的打算？学者告诉我，他摆平了所有你想摆平的事，包括我们不知道的，他在和你谈话的时候读取了你的所有记忆和秘密——并让我唤醒你后代他向你道歉。”

“原来如此，确实是他的作风，不过他也没什么需要和我道歉的。”男人轻轻摇头，“不如说，我没有任何报酬能支付给他，毕竟他等于间接接受了我当初狂妄的请求。”

说完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歪了下头，嘴角露出笑意。

“不过严格来说，我其实也已经还清了。”

男人的话让阿米娅有些迷惑，斯卡蒂则在一边看着他们对话，津津有味地吃着松饼。

“当初我和他说，‘今后你将产生更多属于你的邂逅，了解我们的文明’，而这就是他的答复。”男人回想起他在石棺中和他对话时的记忆，“不过他对感情的重视超出的我意料，甚至让我感到尊敬，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他本是看着世界所有生物灭绝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存在。”

阿米娅轻轻点头，眼前的男人和过去那个阴沉，满腹算计的男人已然不同，但果然还是她和凯尔希最初认识的男人。

“至于之后有什么打算么——”男人扶着下巴，看着美食店显示器上播放的广告画面，“或许会开一家公司，开发一款游戏？假若今后再无大战，也许能给后来者讲一讲这个世界的故事，最多加点适当的改编。”

阿米娅看见墙上的显示屏，上面正播放着M.R的游戏广告。

“那名字想好了吗？”

阿米娅的表情终于松缓下来，因为她知道，博士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从昨日来，又往何处去——”男人念着龙门市井的某句谚语，稍作思考，“就叫明日方舟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