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荒谬的事，只要重复多次，便会逐渐被人接受。

例如与帝国女皇同床共枕这件事。

因‘没有体面的待客卧室’这种荒诞的理由，女帝向博士提供自己的卧室，好在博士很识趣，没有拒绝这种脆弱不堪的理由。

而在此度过两天之后，博士也慢慢接受了这种现状，或许在他看来，女帝始终是过去那位乌萨斯公主殿下。

平淡到近乎枯燥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然而今夜没有第一夜时的完美星空，只有窗外淅沥沥的雨声和远方天边不时响起的阵阵滚雷。

与外面的声音形成对比，房间里静谧的气氛越发浓郁。

博士躺在女帝身旁半米外的位置，两人的距离只有第一夜时的两分之一，尽管时间已是深夜11点，两人都还未入睡。

“原来这么冷的北方也会下雨。”博士听着外面滴答的雨声，在芬芳弥漫的安静房间中格外明显，“果然已经入春了。”

“春季的雨是好事，有利农作物耕种，但夏季和秋季的除外。”

女帝轻声说，看来不但没睡，意识还很清醒。

“夏季和秋季除外么。”

“夏秋时节的暴雨即使对室内农场也是一个挑战，而且会对城市的排水系统构成压力——虽然怎么也好过天灾就是了。”

尽管洪水，干旱，沙尘暴等都属于天灾的一种，但博士知道女帝所称的‘天灾’实际属于哪一种。

毕竟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矿石病的肆虐或许与天灾有关。

“说起来，之前见过维多利亚女王，有幸看过她的花园。”听着窗外的雨声，博士想起很多事情，“如果那边下大雨，不知道她的花园该怎么办。”

自从维多利亚的内战结束后，女王的态度虽然依然冷淡，但跟博士的联络也渐渐频繁起来。

虽然大多是讨论当今的国际局势，然而博士不难从她心不在焉的话中察觉她的真正用意，博士从来不是迟钝的人，哪怕是失去‘睿智’的他。

尽管比起对待卡捷琳娜，如何对待女王才是博士最头痛的问题，尤其是当他知道女王已经猜到罗德岛如今的混乱关系，却没有因此与他保持距离时。

“露天花园——哼，盲目追求浪漫，一点都不严谨科学的维多利亚人。”不知为何女帝轻哼一声，“室内花园更能适应气候和环境，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面对女帝罕见的强调，博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接着皇帝陛下向博士凑近一些，博士能感觉到她的银发触碰手心的感觉，床垫因女帝挪动身体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吱声。

当博士侧过脸时，正好和皇帝陛下的目光对上。

“所以，我，是更好的——”

皇帝陛下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倔强，一丝不甘，仿佛害怕娃娃被别人抢走的小女孩一样。

仿佛此时的她不是帝国女皇，而是向情人撒娇的公主殿下。

博士近距离与女帝对视，随后撇开视线，暧昧地点了下头。

“只是突然想起她，没别的意思。”

“在朕身旁，想别的女人，不行。”皇帝陛下一字一顿地说，“看着朕。”

看来女帝的情绪波动很大，以至于不惜使用帝王的自称对博士下令。

不知不觉间，女帝丰腴的身体已经近在咫尺，博士能嗅到她淡淡的体香，体温，甚至呼吸时的甜美气息。

而博士尴尬的表情也让女帝回过神来，即便早已拥有了不动声色的涵养，还是俏脸染上淡淡的红晕。

随后皇帝陛下稍微向后退后一些，继续和博士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

虽然严格来说是30公分。

窗外的雨声仍未停息，带来少许清凉，卧室里的静谧更加突出，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博士看着女帝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不知看哪里的目光，让自己稍微镇定一些。

“昨晚你很晚睡，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博士顿了下，想到一个办法，“要不，我来给你讲故事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想听吗？如果你不想的话，那我也不勉强。”

“既，既然是你的好意，那就免为其难顺应你的请求吧。”

最后不坦率的皇帝陛下还是悄然改口，博士会心一笑，然后起身，从卧室书架上拿下一本乌萨斯童话集，重新回到女帝身旁。

还是熟悉的童话，还是熟悉的声音，博士翻开书页的轻响，念故事时的奇特语气，让数年来内心空虚彷徨的女帝终于找到安心的感觉。

虽然只过了短短两天，这两天的充实超过了皇帝陛下登基以来的全部时间。

哪怕在无数个夜晚中，因为决定了太多人的生死，裁断了太多人的未来，皇帝陛下已经习惯了彻夜无眠的生活，并依然在白天到来时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此时，博士就在她身旁，用适当的诙谐语气念着每次都能让她耳目一新的童话故事，那些看似幼稚虚无的童话传说，不知不觉中成为女帝寄予希望的载体。

皇帝陛下纤长冰凉的指尖，此时正握着博士温暖的手。

当皇帝陛下合上美眸，发出均匀甜美的呼吸声时，已然进入无忧的梦乡。

在注意到皇帝陛下已经睡着之后，博士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合上手中书本并放到一边，然后将被单盖在女皇陛下身上。

“晚安，卡捷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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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在凌晨之前便已结束，清新的空气让清晨的阳光更加明媚。

让博士在阳光中缓缓睁开双眼时，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端正艳丽的白皙俏脸。

银色的笔直长发用发夹夹住刘海，头上的水晶王冠在阳光中闪闪发光，然而更加耀眼的是皇帝陛下眼中的光芒。

“早上好。”

来自皇帝的问候让博士的睡意迅速散去，他掀开被单在**坐起，然后对女帝露出微笑。

“早上好，卡捷琳娜。”

或许是博士的错觉，刚才他似乎听见女帝轻咬嘴唇，轻轻‘呜’了一声。

毕竟博士不知道，刚刚睡醒时的他，慵懒的神态和眼神，语气，对任何女性都有着极其巨大的杀伤性。

而女帝的反应，最多只是幽灵鲨等人的常态罢了。

只是如今的皇帝陛下，看向博士的眼神与幽灵鲨越来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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