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天亮了。”

当老人喃喃说出这句话时，龙门的时间正好凌晨五点。

喧嚣了一夜的城市终于安静下来，城邦卫队从城外涌入龙门，对所有参与政变行动的人进行逮捕肃清，局面已彻底稳定。

“漫长的一夜，可惜了。”

老三的表情夹带唏嘘和疲倦，老人则面无表情地俯瞰龙门城市风光。

虽然在乌萨斯帝国，在维多利亚，那些女孩子创造了惊人的成绩，但执政官终究无法效仿她们的做法，因为他的理想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年轻人充满热情和理想，但也是盲目的。

而统治城邦，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可惜他不可能理解这个道理，或者说不愿意理解。

“你对今晚的事是不是也有一些想法？”

老人回头看了老三一眼。

“我没什么想法，过去就让他过去吧。”老三看着泛白的地平线，语气疲倦，“话说以后还要搞执政院吗？还是我们自己来？”

从今天以后，对执政院的清洗是必然的。

那天晚上的龙门会议上，执政官首次使用武力强行通过提案，曾以为能对长老会构成震慑和打击，然而最终只是加速了他们的垮台。

“不用变，跟以前一样就行，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否定我们这几十年的经营。”尽管权威受到执政院的严重挑衅，老人似乎没有借此铲除执政院的想法，“那些龙门出去的女孩子都做得不错，然而执政院却始终做不起来，或许我们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呵呵，按大哥的说法，下一任执政官弄个女孩子试试？”

似乎说了个不错的笑话，老三的表情终于没那么阴沉。

尽管只是一个玩笑，出乎老三意料的是，老人顿了一下，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

事实上如今类似老三的说法在龙门并不罕见。

尽管自古便有女性不适合统治国家的说法，然而无论是乌萨斯女帝，还是正在磕磕碰碰与贵族周旋，逐渐成长起来的维多利亚女王，甚至那个越来越低调的哥伦比亚总统，她们的存在都是对这一说法的有力反驳。

“可惜龙门没这个福分，否则或许能试试。”诸事尘埃落定，心里放下一块石头的老人难得开了个玩笑，“反正谁来充当龙门的门面，我不是很在乎。”

老三默默点了点头。

正如那位品行能力俱佳的执政官一样，不管是他也好，还是哪个女孩子上台也好，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因为他们终究是龙门的缔造者和拥有者。

“今晚监察司那帮人意外很安分，还以为她们会插手的。”每当想起那帮人，老三就感觉有些忧郁，“还好她们有老四对付，省得我心烦。”

“龙门内务，管她们作甚。”老人眼神冷漠地摇了摇头，“让暗部那边一起收网，今晚的戏码该结束了。”

“行。”

在老三看来，老人对待监察司的态度依旧冷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天台上，两位老人已不见了身影。

——

“塞雷娅——塞雷娅——！”

当伊芙利特逐渐提高声音后，塞雷娅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的通讯器。

办公室仍然是之前的装修，书架上塞满了资料文献，装着药剂的烧杯试管摆在实验台上，只见塞雷娅正坐在办公椅上，伊芙利特站在一旁。

“在想什么呢,还没睡？”伊芙利特的语气带着一丝焦躁和不安，“都快早上了哦？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睡不着吗？”塞雷娅换上以往的表情，看了眼逐渐发亮的窗外，“要吃点糖吗？”

每当伊芙利特失眠时，塞雷娅便会把加入安眠药成分的糖果给她吃。

“我没事，不要转移话题！”伊芙利特看起来相当紧张，“塞雷娅又和博士吵架了？”

塞雷娅愣了下，随后弯了弯嘴角，伸手抚摸伊芙利特的头发。

“上午八点还要出门，不要又像上次一样没有精神，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就能处理，你先去再睡一会吧。”

“——那好吧，塞雷娅记得也去睡会！”

虽然不太情愿，但看着塞雷娅的表情，伊芙利特只好按她的话去做。

等伊芙利特离开后，塞雷娅看向桌上的通讯器，眼神阴沉，攥紧拳头。

毫无疑问，尽管塞雷娅打断了幽灵鲨在龙门的渗透，但幽灵鲨也没有让出龙门，并派遣人手在龙门郊外拦下防卫科的武装部队。

作为罗德岛的重要分支，莱茵生命实验室拥有独立的财务系统，安保系统和科研系统，地位与曾经的鲸歌安保公司相同，只是定位更偏向研发机构。

然而无论拥有再大的独立性，如今的莱茵生命实验室终究是罗德岛的下属子公司，当九条带着幽灵鲨的命令出现在防卫科武装面前时，防卫科科长不得不遵守幽灵鲨的命令，否则幽灵鲨有权以违反《条例》为名逮捕他。

只要九条出现的时机再晚一些，今晚塞雷娅的目的至少能达成一半，然而幽灵鲨的敏锐让塞雷娅的计划付诸东流。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时间已过了早上六点，而塞雷娅仍然坐在办公椅上。

安静的房间中，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塞雷娅看了眼频道号码，面无表情地按下接通键。

“呵呵，还以为你已经睡了——早上好，塞雷娅~”

通讯器中传出幽灵鲨温柔的问候，然而在塞雷娅听来却如此讽刺。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嘲讽的行为。

“你也起得很早，幽灵鲨。”塞雷娅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脸上面无表情，“博士还没醒吗？”

“有心了，博士还在睡，毕竟昨晚那么——呵呵，我在说什么呢~”意识到‘失言’的幽灵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话说昨晚，我手下一个孩子好像在龙门和你的人发生了一点小误会，你那边没关系吧？”

“我这边会处理好的，你不用关心。”

“呵呵，是么，那就好。”幽灵鲨似乎正在和谁喝茶，塞雷娅能听见调羹轻碰茶杯的脆响。“那么下次再聊，好好休息哦~”

等幽灵鲨挂断之后，塞雷娅手里的通讯器已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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