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还有工作,参观完工厂后临光便回到她的办公室。
然而博士没有返回办公室继续工作,而是跟在临光身边,看着她在办公室里用通讯器向五大作战群的指挥官发号施令。
总参谋部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从坏的方面讲,这会产生职权不清晰的情况,而从好的方面讲,这能让每个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提出建议,行使参谋职权,再由具体掌握实权的博士或临光进行具体指挥。
“虽然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是不太习惯。”
在签发完一道文件后,临光有些拘谨地看向博士。
“不太习惯?”
“以前我都在战场上与敌人正面作战,掩护小队,大战时则在前线督战。”临光看了眼堆放文件的整齐桌面,“现在却一直坐在安全的‘花园’里,用口头命令或文件指挥外面的士兵,感觉有点——不太习惯。”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以前我跟你差不多,也要经常跟着阿米娅她们到处跑。”博士自嘲地摇摇头,“但毕竟公司大了,不可能每件事都自己亲手处理,不像以前管理一支10-20人的小队,一些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比较有效率,何况你的责任是统筹全局。”
“只是——全部交给我真的好吗?让博士来可能做得比我更好。”
“我相信你的能力,临光,这不是做不做得好的事,就像你把命令发下去,也是因为相信自己的部下,不是么?”
临光沉默了很久,最后同意了博士的说法,继续处理桌上的文件。
身居高位容易给人一种空虚感,因为无法直接接触许多事情的细节,会让人对事务的实施情况感到担忧,尤其是习惯于小队作战的干员们。
哪怕她们的一个指令,往往能对某些领域产生巨大影响。
今天似乎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临光的工作基本是接收各作战群的例行汇报,基地建设,物资调配和训练任务的执行情况。
但临光依旧感觉很不自在,原因是身边的人。
工作时的临光从不因周围人的存在而受到干扰,比如偶尔会来找她的推进之王,但此时的临光终究无法冷静,只因身边的人是博士。
“怎么了?”
博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察觉到临光不太自然的反应。
“没什么,博士好好休息。”
“要是累了就停一下?”
“不,我没事,工作还剩不多。”
然而临光婉拒了博士的好意,继续专心工作。
在罗德岛,上至博士凯尔希,下至工业区的工程师,城市居民,在工作时都非常务实,并没有因为身居高位或事务清闲而松懈。
所以才能经常看见,管理罗德岛武装力量的临光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忙碌,而总领罗德岛事务的博士也很少离开办公室,宛如勤恳的基层人员。
之后临光继续办公,博士则一反常态地坐在她身旁,观察她工作的姿态。
虽然临光擅长战斗,救援和战场指挥,但喜欢看书的她对于文书工作也不陌生,尽管和她以前爱好的领域不同。
天气渐暖,阳光明媚,两个对泰拉世界相当重要的人,此时一个坐在沙发上旁观,一个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构成一幅相当罕见的画面。
“维多利亚的事,你怎么看?”
似乎为了缓解过于沉闷的气氛,博士随口问了一句。
“——维多利亚的内战对罗德岛有一些影响,但不算大,据说倒闭了不少公司。”临光停下手中的笔,想了一会,“那个女王还好吗,博士?”
虽然有着推进之王这层关系,但临光的语气很淡漠。
“还好吧,不久前刚通过话。”
“——那博士知道龙门暗部在维多利亚的动向吗?”
“这件事能天使告诉过我了,知道的。”
“是么,既然博士知道就行。”临光微微颔首,“至于博士刚才的问题,我认为维多利亚或许会照着现在的情形继续下去——我是指南北对峙的情况。”
“不是说护国军准备联合钉在北方的近卫军对罗伯特下手吗?”
博士平淡地说出一个巨大的机密,然而临光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也早就知道了。
“或许在外界看来,罗伯特已经走到尽头,但我不觉得有这么简单。”临光心情复杂地说,“目前护国军和北方近卫军组织的兵力超过4万,但罗伯特也一直在补充兵源,并利用这段时间巩固了占领地区的统治——最坏的结果,这场内战可能会变成长期战争。”
“如果变成长期战争,这场内战就没有赢家了。”博士叹了口气,“这点女王没有提过。”
“——女王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些,博士,虽然她过去是个开朗的孩子。”
临光的话让博士想起那天和女王的对话,那个任性,别扭的少女,曾一度让博士以为她已经走出困境。
但如果临光的话没有说错,也许这只是女王不让博士担心的强颜欢笑罢了。
临光看了博士很久,然后站起身,走到博士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两位罗德岛武装力量的负责人,此时相对无言,只见临光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博士的手背,然后和他十指相扣。
“我是博士的骑士,是博士的盾牌,利剑。”临光轻声说,“这把剑朝向何处,由博士自行决定。”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要为所有人负责。”博士的眼眸深邃,微微摇头,“长期战争的结果会以护国军和北方叛军其中一方崩溃告终,但这样一来,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维多利亚会彻底分崩离析。”
“比起结果,我更想知道,这是博士想做的事吗?”
“这是维娜的心愿,所以我很久以前就在做这件事——但现在来看,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了。”
“不,没有人能百分百判断局势,博士,就算是您,这并不可耻。”
看着露出一丝疲倦的博士,临光心疼地握紧他的手指,连语气都有些紊乱。
临光的眼中带着决意。
“如果博士无法下定决心,就交给我们,可以吗?”
博士的谨慎和完美主义让他总能以最高的收益,最高的效率完成任何棘手的事情,但这种完美主义也成为一种束缚,因为许多事注定不可能如童话那样完美落幕。
看着显然深思熟虑过的临光,博士握紧她柔软纤长的手指。
“这一次,让你们来做决定,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临光冷淡的俏脸露出一丝微笑,温柔地搂住博士。
“请交给我们吧,博士。”
三天后,当马恩与北方近卫军的近4万兵力在前线集结,后方仅存的工厂全速运转,为前线部队提供尽可能多的战争补给,准备与罗伯特长期战争时。
罗德岛安保部门指挥机关‘总参谋部’发言人临光对外宣布,根据内部协商会议决定,为保护公司在维多利亚的长期权益,罗德岛将武装调停维多利亚内战。
根据总参谋部命令,当天下午,罗德岛第一作战群投入110艘空中炮艇,1000辆装甲载具,1.3万名士兵,以远超‘七天战争’时代的技术装备和恐怖军力,攻入维多利亚。
两个小时后,哥伦比亚内阁宣布对维多利亚北方叛军实行军火禁运,并暂时冻结北方叛军位于哥伦比亚境内的所有资产。
三个小时后,乌萨斯帝国军方宣布承认伦蒂尼姆护国军合法性,并继物资支援以来,首次出兵协助护国军平息战乱,超过3万名乌萨斯士兵在边境集结。
至此,维多利亚内战达到最大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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