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天幕的大雨倾盆而下,让荒凉的旷野变得更加泥泞。
距离前线司令部不到三公里的战壕中,马恩双手胸前交叉,背靠战壕,默默忍受着重炮的轰击和机械铳的爆响。
叛军的炮击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说明他们已得到相当充足的物资补给,才有条件进行这么持久的火力压制,相比己方少得可怜的反击火力,马恩始终无法适应。
叛军的兵力和装备胜于平叛军,这种荒谬的事实所产生的压力不仅物理层面,也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士气打击。
到底谁才是叛军?
面对优于己方,从北方所向披靡,一路南下的北方‘护国军’,这种想法在维多利亚军内逐渐产生并蔓延。
尽管军人的职责让他们必须保持勇气,继续战斗,虽然无法像先人那样为了维多利亚的荣光征战国外,但至少要肩负起保卫家园的责任。
“连长,司令部要求我们在未来三个小时内守住阵线,弹药补给和援军正在抵达。”
副手冒着大雨来到马恩身旁,他的头盔和脸上沾满污泥,然而这已是大雨一遍遍冲刷后的结果。
“三小时——你觉得对面会再等我们三小时么?”
“——根据属下观察,敌军步兵已经进入攻击阵地,不会给我们太长时间。”
副手握紧手中盾牌,并没有像司令部奢望的那么乐观,而马恩更是如此。
“不管司令部怎么说,只要他们进攻,我们就要守住阵地,守不住也得守。”
在又一发沉重的炮击过后,马恩探出头观察敌方战壕,只见战壕中头盔涌动,显然叛军已经完成火力扫**,准备发起正面进攻。
马恩回过头,靠在泥泞的战壕上,深深地呼吸空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看向副手。
“我们还有多少能战斗的伙计?”
“咱们连还剩83人可以战斗,伤员已经送往后方。”
“隔壁阵地呢?”
“和我们差不多,不过他们的防御工事刚被炮火推平,之后可能无暇顾及我们。”
“——那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一阵阵刺耳的口哨声在对面战壕此起彼伏。
马恩握紧手中维多利亚长剑和重盾,将头盔面甲盖上,对副手沉声下令。
“准备战斗!”
在敌方绵长的战线中,无数士兵翻出战壕,向维多利亚阵地发起进攻。
北方叛军的凶猛攻势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长数公里的维多利亚军战壕前,数以千记的士兵挥舞直剑相互战斗,强力弩矢划破天空,轻型机械铳的爆裂声此起彼伏,爆破性武器不时卷起泥土砂石抛向空中。
好在泥泞的地面和大雨虽然影响了维多利亚士兵的视野和行动,但也同样成为阻挡北方叛军的天然屏障,许多叛军士兵在冲锋过程中被泥泞的地面阻挡甚至绊倒。
大雨冲刷地面,虽然让北方叛军停止炮击,但也影响着双方的战斗环境,考验双方的关键几乎只剩下士兵的勇气和意志力。
“不要放他们过去,稳住战线!”
打成一团的战壕中,马恩一边挥舞长剑砍翻敌人,并用怒喝声为周围部下鼓舞士气。
“为了维多利亚!”
陷入激战的属下们已没有更多的语言可以表达,只是重复着击打盾牌,挥舞战锤或长剑攻击眼前同样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北方叛军。
在鼓舞士气之后,稍无防备的马恩遭到一个巨大身影的盾击,身体连退好几步,却是一个身披多层护甲的重装军士迎面而来。
“术师组准备!”
在留下这句话后,马恩握紧武器,手持盾牌,主动向重装军士发起进攻。
听见连长命令,一旁的两名术师迅速构筑源石法术,而刚刚结束战斗的副手也迅速加入支援连长的战斗。
只见马恩的长剑不断挥下,重重砍在那面厚实的盾牌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而重装军士的动作并不缓慢,在移盾挡下攻击后顺势发起盾击,将马恩击退两步。
这时副手从重装军士的后背破绽挥下战锤,战锤重重打在装甲板上,钝器伤害终于让重装军士的动作缓了一缓,这时马恩抓住机会,一剑砍向重装军士右臂,全力攻击对方的防护破绽。
在全线激战的战壕上,重装军士之间的战斗逐渐成为焦点。
重装军士通常由经验最丰富的老兵担任,他们身材高大,装备精良,是每个战斗连最核心的骨干力量。因为护甲十分昂贵,除了装备精良到令人发指的罗德岛之外,即使经费充裕的维多利亚也只能维持每个100人的连队配备3-5名。
例如此时进攻马恩连的叛军便是北方叛军一个精锐连,重装军士超过7人,而战功彪炳的马恩连也拥有5名,除了5名重装军士相互抓对战斗之外,另外2名重装军士需要连长和其他老兵共同对付,压力十分巨大。
“真硬!”
在短暂的一分钟内,马恩挥舞长剑疯狂砍向重装军士,然而除了长剑的缺口越来越多之外,重装军士的护甲只有少量破损,不如说副手的战锤攻击才是重甲单位的主要威胁。
“不要小看我们了,混蛋!”
见重装军士用盾牌推开马恩,然后挥舞大剑进攻副手时,马恩在被划破的面罩下咬紧牙根,猛然发力扑向重装军士后背,然后重重挥下长剑。
当!伤痕累累的长剑终于经不住压力折断了,而马恩这全力一剑也终于破开对方的护甲,首次给对方造成伤害,并让对方抵挡副手战锤的动作缓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迟疑,直接导致了重装军士的最终战败。
而当重装军士首次受创时,两名术师酝酿许久的法术打击终于到来。
经历数个小时的奋战,大雨终于开始停息,当马恩逐渐感到力竭时,对面开始响起一阵阵撤退的口哨声。
面对这难以攻破的防线,北方叛军终于停止进攻,那些被拦在战壕上的叛军开始有序撤退,并带走所有可以带走的伤员。
再看向己方战线后方,可以看见许多披坚执锐的维多利亚正规军正在加入战场。
马恩将折断的长剑贯入泥泞的地面,看向一片狼藉的阵地,面对如此重大的损失,守住阵地的他心中毫无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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