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鲸歌公司会客厅，年轻的女性撩起耳边鬓发，菲林族的尾巴轻轻甩动，神色有些紧张，只因面前那位身穿黑袍，头戴面罩的男性正看着自己。

在沉默中她整理一下穿了很久的职员制服，虽然这已是那点存款能买到的最高档衣服，但在周围豪华会客厅的反衬下显得有些刺眼。

白色的开衩直筒裙，低领正装，即使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可靠，更加利落，但在眼前着装怪异的男人面前，她始终无法安心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海伦小姐对吗？”

“是的，我是——博士您好。”

海伦连忙点头回应，结果由于动作过大，导致手里捧着的文件夹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既然认识我，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博士看着海伦将地上的文件一一捡起，一边从幽灵鲨手里接过一份文件。“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没问题吗？”

“——请不用在意，只是贵公司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从门口进来费了一点时间，让您见笑了。”

“从门口到这里确实挺远的，没有乘坐载具过来么？”

博士看着海伦捡起文件后努力挺直腰，勉强掩饰脸上的尴尬。

“因为家里有两个妹妹，在电报局工作的薪水只勉强够用，所以——很抱歉，我是坐公共载具过来的。”

博士默默点头，看了眼文件上的档案，上面显示海伦不久前因为电报局的人员调整遭到裁员，现在属于无业状态。

“海伦小姐很诚实，也很勇敢。”博士微微点头，似乎在表示赞许。“否则正常来说，以你的情况应该换一份更好的工作，而不是延续为人们服务的高尚动机，决定参与区议会的议员竞选。”

海伦捋了捋浅灰色的长发，心虚地挪开视线，事实上无论她还是博士都心里清楚，这名罕见的女性议员候选人之所以参与所在城市的区议会议员竞选，仅仅是为了得到议员那笔相当丰厚的津贴。

但博士的赞誉显然给予了海伦一丝勇气，将视线挪开之后，她收好刚刚掉落的文件，看向博士和她身后美眸深邃的美丽修女。

“那个，我想知道，博士是怎么知道我的？说实话在来的时候很迷茫，乘坐长途载具用了我半个月的积蓄，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能亲眼见到您——”

“原因么，因为我对你的参选理念很感兴趣。”没有过多客套，博士直戳了当地回答海伦的疑惑，“要知道，大多数参选议员为了争取选票，都会承诺上台后给予民众一定的好处，减税也好，福利津贴也好，唯有你不太一样，甚至截然相反，这一点让我很感兴趣。”

尽管海伦努力包装自己，但在博士眼中，虽然海伦因为工作的原因对于行政事务并非一窍不通，但对于议会事宜基本毫无经验，海伦低着头眨了眨眼，决定向博士开诚布公。

“想必博士也知道，我所发表的竞选宣言，主要的目的是吸引眼球——毕竟如果想要升职，大多数人选择的做法都会和我差不多，引人注意是重要的做法。”

“我知道。”

“不过，除了吸引眼球，这套宣言在某种意义上，也掺杂着一部分我个人的想法，虽然主要是受到我父亲的影响。”海伦漂移不定的眼神逐渐平和下来，“从小我就听他说，哥伦比亚不应该把税收浪费在无意义的地方，应该先把基础的事情做好，才有余力去做基础之上的发展，虽然他直到退休都是电报局的职员，而我也是托他微薄的关系进入电报局工作。”

“所以在离职之后，你就产生了参选区议员的想法？”

博士看着幽灵鲨将红茶端到海伦身前桌上，手指轻敲沙发扶手。

“——是的，但主要还是为了抚养妹妹。”海伦端正坐姿，看向博士。“虽然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但我知道很大概率是选不上的，因为我是女人，没有背景，没人看得上我，所以——”

身为找不到工作的失业者，为了抚养妹妹，海伦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鼓起勇气向眼前的传奇求助。

“不管什么职位都好，我需要一份工作——请问罗德岛还招人吗？”

即使博士也不禁微微一愣，并和幽灵鲨对视一眼，幽灵鲨俏脸上的微笑有些勉强，显然没想到海伦会向博士提出这种要求。

“海伦小姐不参与区议会竞选了么？”

博士看着眼前其实颇有姿色的海伦，如果不是有两个妹妹的拖累，以她的美貌估计很容易就和某个事业有成男人结婚养家，不用这么辛苦奔波。

“——您的意思是？”

原以为是收到罗德岛offer的海伦愣住了。

“博士的意思是，海伦小姐是否确定以你的竞选纲领，参与区议会竞选？”幽灵鲨替博士做出补充，“包括建立哥伦比亚复兴党，提高议会权力，改革街区行政这三项措施。”

海伦对幽灵鲨的了解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也许我这么说愧对博士和——幽灵鲨小姐的信任，但就算是毫无经验的我，也知道这种做法是不切实际的。这是一种口号，一种理想，哥伦比亚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所以...”

虽然海伦成熟的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但对于两人认可的态度仍然感到高兴，她确实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而来，但比起让博士支持她参选区议员，她知道趁此机会向罗德岛求职才更加现实。

因为作为成年人，理想是一种很昂贵的东西。

而对于区议会的议员们来说，必定不会喜欢她的竞选宣言，那些大人物也绝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估计也就眼前这位很有名的罗德岛博士，才能勉强和那些主导一个城区，甚至一座城市的大人物们抗衡。

眼下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不管博士接受她的求职，还是对她的理想鼓励一番，然后请她离开，海伦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确实，毕竟对于一座城市的区议会来说，这种宣言有些太过不着边际。”

博士微微点头，以他的阅历，自然能够理解海伦所说的社会现实。

“所以我觉得总统府可能更适合你，海伦小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