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哪里打炮?”

……

突然响起的炮声,让众人的注意力从温越和吴三桂的争执中转出来,望向远方。

便见远方不仅炮声不断,一股股黑烟也逐渐在空中升起。

“糟了,有警情!”钟大成见此,脸色一变,大声喊道:“是北方墩所发出的炮声!”

“快,上墩台!”

温越当机立断,一个跨步爬上了软梯,钟大成紧跟身后。

吴三桂不顾两名亲兵的阻拦,也跟着爬上了软梯,祖柏见状也急忙护着上来。

其他墩军妇女,则一个个不知所措,慌乱无比。

只听着远处炮声不绝,每一声炮声都像是重重炸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心惊胆战。

墩台高达十几米,上面的望厅内备有号炮狼粪柴草等物,以作为敌寇来临的报警之用。

温越几人上了软梯,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从青牙墩往北方望去,处处炮声急促不断,狼烟不止,军情极为的紧急。

“完了,离我们最近的辛庄墩,也点燃了积薪,这会真的出大事了……”钟大成脸色苍白,手脚发抖,喃喃自语。

温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七八里外,也有一个小墩所。

此时,一声声炮声正在那不断响起,一道道狼烟也在逐渐点燃。

“别傻着了,快看看他们点燃了多少狼烟,放了几次炮!”温越冷喝道。

“是!”

钟大成手忙脚乱趴在北方的望火筒,朝辛庄墩看去。

望火筒是一个木质窥管,类似于望远镜,但是并没有镜片。

其原理是利用了小孔聚光原理,将视野集中在一个小点上,这样将视野能看得清楚些。

而钟大成趴在望火筒前,越看身体越是发抖。

“五……五烽五炮,这……这是万人以上的敌情啊!”

钟大成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尽是恐惧,身体颤抖着不停!

“什么,这不可能!”

听到钟大成的话语,祖柏脸色巨变,他一把将钟大成推开,凑到望火筒望去。

下一刻。

祖柏脸变得无比煞白,手脚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桂哥儿,真的是五烽五炮……难不成……难不成……广宁真的失陷了?”

祖柏说话间,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是在颤抖,嘴巴哆嗦得不行。

而吴三桂听完祖柏的,同样呆滞在原地,手脚冰冷至极,一脸的不可置信。

根据边军之间传递信息的规定:遇有警急,昼则举烟,夜则举火,接递通报,毋致损坏,有误军情声息;

若见敌一、二人至百余人举放一烽一炮,五百人二烽二炮,千人以上三烽三炮,五千以上四烽四炮,万人以上五烽五炮。

而青牙墩周边的几个墩,虽说都是边墩,但却夹在山海关和广宁之间,前方有着广宁大城。

如果真有超过一万名的建虏引起烽火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便是广宁失陷了!

一想到此,吴三桂和祖柏俱是用惊疑的目光看向温越。

难不成真的被这个锦衣卫猜中了,广宁失陷,大军败亡,建虏不日将至?

不可能,怎么可能?

吴三桂两人心中一万个不相信,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他们不信!

温越此时手脚也冰冷至极。

虽然早知道广宁已经失陷,但真当烽烟燃起,传递警情的炮声不断时,他还是心中不由的一阵恐慌。

然而,温越知道。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恐慌,越是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钟甲长!”温越沉稳道:“起来,点狼烟,放炮!”

“对,对,点……点狼烟,放炮。”

钟大成被他的声音提醒,回过神来,身体颤抖,哆哆嗦嗦地堆起五堆狼烟积薪,拿出火镰点燃。

然后又搬出小铁炮,往里面塞进火药火线,然后点燃。

一连弄了五次,也发出了五次“轰隆隆”炮声。

做完这些,钟大成又爬到南方的望火筒,看向南方,直到南方双台堡也点燃烽烟,发出炮响。

钟大成这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不停地颤抖,大口大口的呼吸,眼中尽是恐惧。

温越没有管他,面色平静望着北方。

吴三桂和祖柏脸上难看至极,低声讨论着什么。

祖柏着急道:“桂哥儿,我们走吧,去后面的双台堡吧,或者直接跑回山海关内,广宁失陷,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听完祖柏的话,吴三桂却没有马上答应。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面色平静,泰然自安的温越,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吴三桂摇头道:“柏叔,我们就留在这里吧,广宁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贸然离开,实在不妥。”

祖柏低声迫切道:“不行,我不答应,这里就几个墩军,加上我们也才十个人,怎么守得住,太危险了!”

“不,柏叔,这个地方危险,其他地方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吴三桂坚持道:“而且我吴家一族世代为兵,我父亲、舅舅都是镇守辽东的大将,现在他们在前线生死不知,状况不明,我怎么能先一步逃跑。”

说到这里,吴三桂顿了顿,看向温越,目光莫名:

“再说了,相比于双台堡的守将,我更相信眼前这位百户大人,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事。”

祖柏知道吴三桂年龄虽小,但极有主见。

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情,再如何劝说,也不为所动。

“哎,好吧。”祖柏叹息一声道:“那我们就陪这位百户大人留下来吧,希望能够坚持到祖将军来救援我们。”

这边,钟大成坐在地上喘息了一阵,忽然身体抖了一个激灵,站起来就要走,口里喃喃道:

“建虏大军要来了,再留在墩所里,就是等死……对!跑,现在就跑,趁着建虏还没有来,跑进双台堡……”

“逃跑也是死路一条!”

温越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钟大成的幻想:“军法有令,任何墩军擅离职守,斩。钟甲长,我不斩你,双台堡的守将也会斩你!”

闻言,钟大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地上抱着头哀嚎:“你让我怎么办,我不想死,那是建虏大军啊……”

温越厉声喝道:“很简单,不想死的话,就和我一起守住这个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