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铳轰鸣,回**在战场的上空。
溃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向两侧四散奔逃,再无勇气直面青牙军那坚不可摧的阵线。
即使清兵策马疾驰,试图以鞭笞驱散这股混乱,也徒劳无功。
青牙军的出现,犹如一道曙光。
不仅因为其强悍的军力与赫赫威名,更因其给予溃兵们一线生机。
力竭的士兵和疲惫的战马,再也无法承受前行的压力;
而青牙军那震耳欲聋的火器声,比身旁的清兵更令他们恐惧。
面对这番景象,清兵的驱赶逐渐变得无力。
溃兵或停步不前,或向两侧逃散。
清兵的鞭策再也无法如以往那般奏效。
明军两侧,烟尘弥漫,骑兵如潮水般涌出,他们绕过前方的溃兵,直奔两侧而去。
似乎预谋着从两翼包抄,将清兵困在溃兵之中。
追击的清骑心中涌起不安,机敏者迅速调转马头,试图在明军合围前突围,以免陷入绝境。
而那些心存侥幸者,仍想利用溃兵冲击明军,重现先前的战果。
甚至有胆大妄为者,妄图挑战青牙军的战车。
结局可想而知!
青牙军的战车稳步推进,每辆战车前密集的长矛,如同森然的森林,令人心生寒意。
任何敢于挑战战车的人,都需掂量自己的实力。
而战车后方,层层的火铳手严阵以待。
无论溃兵还是清骑,任何敢于冲击战车阵线者,都将面临无情的杀戮。
随着大军的推进,哨探营的夜不收们策马疾驰,呼喝声此起彼伏。
迫使沿途的溃散士兵和民夫纷纷跪地投降,露出了混杂其中、惊愕不已的清兵骑兵。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
开始有人仓皇逃窜。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播,警告着两翼已被明军骑兵包围。
若不迅速行动,后路将被截断。
青牙军军阵如坚不可摧的壁垒,持续向前推进,其势不可挡。
越来越多的清兵骑兵被这阵势震慑,选择逃离。
而跪地的明军溃兵和民夫数量也日益增多。
大批的溃兵和民夫开始被有序收编。
温越的命令被严格执行,要求所有溃兵就地跪倒,放下武器。
有马匹的必须下马,俯首贴耳。
大部分人都乖乖遵从,但也有一小部分桀骜不驯的士兵,对青牙军要求他们交出武器和马匹的命令表示不满。
对于这些不服从者,温越的指示是毫不留情地当场处决。
枪声接连响起,场面混乱。
许多人看不清局势,还仗着自己是明军京营的士卒身份。
一位口音带有京城特色的将领,疑似游击将军,身边簇拥着数十名家兵,对前来收编的青牙军后营士兵怒吼:“我乃大明游击将军,身经百战,你们有何资格夺走我的武器和战马?这分明是强夺,我要向监军告状!”
面对这挑衅,青牙军军官脸色铁青,厉声命令:“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武器,全体跪下!”
游击将军怒不可遏:“我绝不服从……”
无情的枪声骤然响起,在硝烟和哭喊中。
游击将军身边的家兵一个个倒地。
惨叫声此起彼伏。
青牙军的火铳手们在近距离内扣动扳机,对准那些家丁。
瞬间,血雨飞溅,硝烟弥漫。
许多家丁的身体被子弹贯穿,鲜血如泉涌出,内脏从伤口处溢出,场面极为惨烈。
“啊!”
目睹这一幕,心理承受力稍弱的人几乎无法直视。
那些侥幸未死的家丁彻底崩溃,痛哭流涕,跪倒在地哀求:“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下马跪下就是。”
游击将军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嘶吼道:“我是大明的游击将军,温越没有……”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痛,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脚。
紧接着,一个火铳的铳托狠狠砸在他的脸上,鲜血顿时如注。
游击将军痛叫着倒地。
几个身强力壮的青牙军士兵围了上来,拳打脚踢。
用铳托不断砸向他的身体,同时厉声喝骂:
“敢对我们的大将军不敬,你这是自寻死路!”
“没有人能反抗青牙军,反抗者,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个只会逃跑的懦弱游击,就该承受懦夫的惩罚!”
游击将军的惨状让周围的溃兵和民夫胆战心惊。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为他的遭遇鸣不平,反而更加规矩地跪成一排。
就连不远处的京营参将和副将,也乖乖地像普通士兵一样跪地,场面显得格外乖顺。
“好了!”
青牙军的把队望向不远处逼近的军阵,伸手一挥,下令道:“把这些人全部带走,为大军开路!”
立刻,青牙军随行的民夫们上前,开始有序地收编和押解溃兵。
经历了刚才的震撼一幕,溃兵们表现得异常配合。
他们将手中的武器投入民夫的小车中,让自己的马匹和骡子被牵走。
一些溃兵中的军官甚至主动命令部下不得反抗,亲自带头收缴兵器和马匹。
在生死面前,他们暂时抛开了未来和青牙军是否会归还武器马匹的顾虑,只求保住性命。
很快,这片区域变得空旷。
原本遍布各地、看似漫山遍野的溃兵被一一收容,随后押送至温越大阵后方。
最终,将他们统一编入中军大阵,开始统计京营的伤亡情况,为后续的行动和安排做准备。
……
温越放下千里镜,刚才部下对京营游击的粗暴行为看在眼里。
但他的表情如常,波澜不惊。
张霖若也收起了望远镜,神色微妙。
作为监军,他深知这起事件的微妙性,但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轻咳一声,转而说道:“平虏伯,看来那些溃兵都已停了下来,我们的防线稳固,中军大阵也安然无恙,祖将军的攻山部队也无大碍了!”
温越附和道:“张监军所言极是。”
观察到溃兵之后清军骑兵的动态,温越原本打算派遣营中数千精兵出击,与骑兵营及友军骑兵协同,对敌军进行包抄围攻。
这些敌人竟然胆敢逼近到他的阵前,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那就不符合他温越的行事风格。
然而,这些清兵久经沙场,机敏之人不在少数,一见形势不对,便立即撤退。
特别是那些清骑兵,几乎人手一马,有的甚至有数骑,逃跑速度惊人。
尽管自家骑兵迅速包抄,但最终能够围困的清骑可能并不多。
但只要能够成功包抄敌人,就让张霖若就已经感到满意,他所忧虑的是接下来的战斗。
青牙军虽名扬四海,但清军骑兵同样不容小觑。
尤其是不久前他们击溃了柏恩光的京营军,这让张霖若对接下来的战事感到忐忑不安。
于是,张霖若忍不住问道:“前方清军骑兵精锐,兵力超过两万,平虏伯可有应对之策?”
温越微笑着回答:“张监军请放心,若清军以精锐阵容来攻,我将以凹形阵势应对,定能取得大胜!”
根据前方的地形,温越早已心中有数.
清兵对他的火炮和铳炮有所了解,但对他的骑兵部队却抱有一定的轻视。
正是这种轻视,为他制定战术提供了契机。
温越计划,将步兵部署在丘陵起伏较多的左侧地带.
用火箭车、佛郎机炮与战车构建一个个凹凸有致的小型阵地。
而骑兵则集中在右侧,神威大将军炮以及红夷大炮,将集中在骑兵的后方。
这样的布局,从表面上看,步兵的火力似乎薄弱.
各阵地也显得空旷,实则暗藏玄机。
当敌人进攻步兵阵地,进入各小阵内后,各阵的火力将从侧面进行射击,对清军的骑兵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
若清军选择攻击自己骑兵。
那就正中温越的下怀,无数火炮将对敌骑兵进行猛烈轰击,打乱其阵型。
而己方骑兵在硝烟的掩护下,以整齐的队列冲向敌骑,定能轻易取胜。
而且,依据这一战略,温越还拥有守阵的优势。
对于温越的话,张霖若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暗想:“凹阵?那是什么?”
……
“难不成中军已伸出援手?”
曹变蛟骤然将目光投向明军中军大阵所在,心中涌起难以置信的喜悦。
此刻,他的车队正四面合围,构筑起坚不可摧的车阵。
最外围,重车与火炮联结成固若金汤的壁垒。
随后轻车环伺,如同子城般守护着中军。
子城内部,则是成群的驮马与骑兵,最后才是中军与战旗。
在车营之外,身披各式甲胄、旗帜鲜明的清军骑兵正从四面八方发起猛攻。
但曹变蛟的防御滴水不漏,数万清骑久攻未果。
然而,他内心深处亦是焦虑不已。
倘若援军不至,己方军究竟能否坚守?
尤其在目睹京营全面崩溃的惨状后。
他的中军位置同样设有瞭望车。
当看到旗语传递而来的远方信号,曹变蛟的心终于落定。
援助已至,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更令他欢喜的是,来援之军乃是威名赫赫的青牙军,这无疑让他的心绪更为安了下来。
同时,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腾。
似乎中流砥柱的角色仍需温越来担当,自己真的不及他吗?
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将青牙军驰援的佳音通告全军。
顿时车营上下士气如虹,欢声雷动。
瞭望车传递的信号显示,青牙军的骑兵正从逃兵两侧疾驰而来,似乎意图包围那些追击的清军。
曹变蛟心中灵光一闪,他转向身边的亲兵:“待会儿,你带领步兵与炮手固守车阵,我则率领五千骑兵冲锋,或许能大有收获!”
那些追逐溃败之军的清骑,此刻正陷入己方与青牙军的夹击之中。
若能把握此良机出击,斩获的战果定将颇为丰厚!
然而,当曹变蛟目睹如潮水般退却的清军,不由怒斥:“见鬼,这些油猾的建虏!”
……
“温越的青牙军投入战斗了?”
在距离曹变蛟车营左上方约二里的地方。
一片浩瀚的旗帜海洋映入眼帘,其中高高飘扬的是清国亲王贝勒们的金绣龙旗。
这些龙旗,分别代表着亲王、额王、图真,各有规格。
龙旗下。
旗主或王爷们一身本色的鎏金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刻,这些清军旗主王爷们,骑马驻足,目光聚焦于场中忙碌的阿哈杂役。
跟随在豪格等将领大军之后不远的,有着一万多名阿哈杂役。
现在,这些杂役已经抵达,正急匆匆地将缴获的京营战车、骡马、辎重以及来不及逃走的明军俘虏送往峰路山山。
面对这丰富的战利品,豪格等人得意洋洋。
他们开怀大笑:“明军不堪一击,柏恩光号称明国的勇将,也不过如此!”
在众人的谈笑间。
豪格的目光有些不满地掠过岳托。
心中暗忖,若非这位老将的保守,放手更多追兵,战果定会更为辉煌。
当柏恩光麾下的京营溃不成军时,豪格等人的直觉是,除留守一部分兵力继续围攻曹变蛟的车营外,追击的兵力自然是越多越有利。
然而,岳托的谨慎犹如一道屏障。
他指出明军的中军主力近在咫尺,更有温越的青牙军虎视眈眈。
斩杀柏恩光已是大功一件,何须贪得无厌,冒着被明军反击的风险?
于是,两万余清骑中,仅派出数千追兵。
这令豪格等人颇感遗憾。
随着京营军的溃败,哨骑接连不断地回报道。
追击过程顺利异常,明军溃兵几乎无力回天,沿途的战利品颇丰。
这更让豪格等人懊悔不已。
若能驱使这些溃兵冲击明军的中军大阵,或是攻打黄土岭的祖大寿部,岂不妙哉?
可惜,这两万余清兵的指挥权在岳托手中。
即便豪格等人再不甘心,也不敢违抗皇太极的圣旨。
不过,眼前的战果已足以让他们扬眉吐气。
当初,明军抵达松山时,那威严的军容曾让他们心生警惕。
而今,这一切忧虑都烟消云散。
果然,那些明军不过是外表光鲜的花架子。
真刀真枪较量起来,根本不是己方大清勇士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