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鼓动蒙人的小部落,劫了以范家为首的八家粮商运去辽东的物资?”
“没错,周大哥。”志文坦然承认,毕竟系统空间太过玄幻,只能推到蒙人头上,再说达林台部现如今还有不少粮食,不这么说的话,也解释不清楚。
“金人为此大肆清洗东部蒙人各部,达林台部还换了个汉人首领?”
“什么?盛京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周承允震惊了,他与皮岛各将有些联系,盛京那场大火也有些耳闻,没想到是志文做的,这得多大的胆子和能耐啊,只不过让他震惊的事儿还在后面。
同样的,志文也没有把他掳走后金粮食的事儿说出来,而是接着往下说。
“苏尼特左旗的可汗被你让人架空了?”周承允更加意外,如果说盛京之行靠的是胆量和身手,那么苏尼特部的变动,需要的就是智慧了。
虽然因为范家的缘故,晋南盐商被隔绝在边贸之外,周承允对塞外的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苏尼特左旗的势力范围囊括了张家口外的草原,算得上一个大部落,要不是被后金收服,范家想往辽东走私,还真没那么容易。
若是加上苏尼特右旗的势力,甚至可以威胁紧临他们西部的林丹汗的势力-西迁后的插汉部,成为草原上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一旦实际控制住了苏尼特部,可以说边贸的大门就已经向他们敞开了,即便不卖禁品出塞,仅凭粮食、布匹、茶叶等寻常物品,也能赚个盆满钵溢,当然了,前提是长城沿线各关口的边军得打好关系。
“厉害啊,小志。”周承允由衷地赞叹道,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志文就能做成这么多的事儿,这是他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些就是你说的好事儿?”
“因缘际会,因缘际会。”志文故作谦逊地说道,“不止不止,还有更大的好事儿,周大哥你可坐好了,千万别从椅子上摔下来。”
“切,你周大哥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找打不是?快快说来。”周承允有些好笑,这小子,居然在苏尼特不伦不类地搞了个什么丞相,真是三国听多了。
“听好了,周大哥,在苏尼特左旗与右旗之间,发现了一个大型盐湖,我估摸着,怎么都要比解州的那个要大,我已经吩咐苏鲁特了,让他尽快掌控右旗,以便将整个盐湖纳入囊中,怎么样,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志文得意之下,连前世喜剧之王的口吻都不自觉地用上了。
“什么?盐湖,你确定?”周承允并没有志文想像中的那样兴奋,反而有些紧张地问道。
“当然能确定了,那湖水我尝过,又咸又苦,天气晴好之时,湖边还泛着白花花的盐渍,不是盐湖是什么?”
“糟糕!”周承允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蒙人有盐湖了?那朝廷禁盐的举措岂不是成了无用功,蒙人实力大涨之下,说不定又会再度犯边,甚至东虏也会从中获利,这可如何是好?”
见周承允不喜反忧,志文初时还有些奇怪,听他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这才明白他的担心,不由在一旁笑道,“安啦,周大哥,蒙人不会制盐,这么多年一直都荒废着呢。”
周承允闻言,这才醒悟过来,不由暗笑自己有些失态,这盐湖不知存在了多久,要是蒙人会制盐,肯定早就动手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还要与中原交换青盐,也不会是现如今这点实力,更轮不到志文去发现。
“是我一时心急,想岔了。”周承允自嘲道,“怎么,这就是你说的更大的好事儿?”
“难道不是么?”志文反问,“周大哥,解州的那个盐湖,不知被分成了多少份,即便如此,大家仍然赚得不少,这额仁卓尔湖,可是完完全全属于咱们涿鹿商社的,还不赚翻了,当然,得分些好处给苏尼特左右两旗。”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周承允沉着脸说道,“苏尼特部得盐利之助,实力必将大涨,到时候统合蒙人各部,又将成为我大明一大边患,东虏尚在肆虐辽东,咱们可不能再给朝廷添堵了,要知道,晋南盐商这些年之所以被晋北粮商压制,就是因为我们不愿意与其同流合污,借着边贸之名,自己大发横财之余资助外敌,现如今当真去开发额仁卓尔湖的话,此举又与范家何异?”
“这...”志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一方面,他认为周承允话中所说之事不会发生,另一方面,志文又对周承允的拳拳爱国之心感到由衷地敬佩。
大明帝国的最后时光里,有很多背叛自己国家民族的罪人,也有不少如周承允这般坚守本心、绝不变节的忠贞之辈,他们或许籍籍无名,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些人才是华夏民族的脊梁。
志文规规矩矩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冲周承允行了个大礼。
“小志,你这是...”周承允不解地问道。
“周大哥,我行此礼,敬的是你一片丹心,你受的起。”志文行完礼,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不过,我的看法却与你不同,你刚才所说之事,我认为不会发生,相反,苏尼特部,继而到蒙人各部,都会陆续拜倒在我们涿鹿商社脚下,成为我们在草原上的助力,继而...成为东虏的威胁,吾辈此举,不但于国无损,反而可以帮朝廷解决东虏。”
“小志,你说的,是像达林台的林远那样吧,他们身为汉人,心念故土,我是信的,只是这达林台部终归是个小部落,若蒙人各大部落都归汉人掌控,你所说的才有可信度,只是这难度有多大,我不说你也清楚,小部落或许能行,大部落不但讲究血脉传承,也不可能让一个汉人凌驾于他们头上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把他们喂壮了,早晚必被反噬。”周承允语重心长地对志文说道,试图纠正志文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