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流匪可是马上就要攻上来了。”随着城下响起的欢呼声,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开始向城上涌动,老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定国让他兄弟俩在城头守这几天,为的是猎杀流匪的两大头目,可是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眼下敌人大队人马即将攻上城头,若再不行动,就只能撤退了。
“不急,再等等。”面对闹哄哄奔向城头的流民,李定国并不慌张,他虽然不打算在此与敌人殊死一战,但也安排了后手,城头上两百多战队队员已经列好阵势,站好队形,就等着和流匪们拼杀一番,若是敌人才登城,己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了。
怎么也要杀些敌人,让对方不敢小觑才是。
至于退路,也早安排好了,从城头下去的阶梯上,还有通往下一关隘的山路上,好几处都放了他们自己做的拒马,有专人看守,一俟队员通过,就会立即合上,以阻挡追兵。
至于与敌人缠战时怎么撤退,撤退时拒马与队员怎么配合,这些都演练过,还有孙可旺、宋才捷和李定国自己压阵,想来问题不大,即便有点损失,那也是战队成长所应付出的代价。
此刻一个流匪大头目就在城下,但李定国还是期盼着,对方在即将大获全胜的刺激下,另一个头目也会跑到弓箭射程内,若真如此,双杀两大头目后,还能借机就地反击。
这也是李定国不但在城头安排了不少队员,还在城门口也布置了两百多人的原因。
“来了来了!”老言轻声说道。
此时三人都看到了另一个他们也异常熟悉的流匪大头目,大笑着跑到了城下,正欲与先前的大头目攀谈。
“咔...咔...”老三瞬间就拉满了长弓,弓身没换,弓弦所需的鹿筋他哥俩还有存货,是以那场雨战并没有对他哥俩的远程攻击造成什么影响。
“言哥,你左我右,你来发令。”老三说着话,已经锁定了他的目标,就等老言下令了。
“再等等,”老言也双手张弓说道,“那天和可旺放对的那小子也在,他身手不赖,又有盾,咱们这两箭下去,不一定能竟全功。”
李定国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插话,这种事儿,老言和老三是行家,用不着他指点。
不知何故,上次在城头从孙可旺手中逃脱之人,忽地转头回望,很快,在他的指点下,那两个流匪大头目也扭头向他们大本营的方向看去。
“放!”老言轻喝一声,李定国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眼下三人全都回头,不再面朝关隘,正是放箭射杀的最好时机,在此情况下,和孙可旺相斗的那个小子,也很难施以援手。
随着老言的一声令下,两只利箭瞬间从城头上飞出,目标直指城下的王嘉胤与高迎祥二人。
在高一功的指引下,王嘉胤和高迎祥都看到他们大本营后方那高扬的烟尘,看那方位,竟似已经攻进了他们的营地。
三人脑子里首先浮上的念头,就是官军来了,看那阵势,怎么都不下两千骑兵,这等规模,又在此地,除了大明官军,他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瞬间想到,昨晚本应回来却没有回来的探马,恐怕已经被全灭了,能把他们的三十多个哨探一网打尽的,估计只有宣府的边军才能做到吧。
这一点王嘉胤自然也想到了,昨晚高迎祥和手下的谈话,他是听到了的。
两人心里都有些恨恨的,暗骂探马误事儿,竟然一点消息都传不回来。
王嘉胤和高迎祥转头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还有接下去怎么做的念头,眼下要紧之事,已经不是攻下涿鹿山了,而是怎样在官军,甚至很有可能是边军精骑的打击下逃得性命。
“官...”两人齐齐开口发声。
不等他们将“军”字吐出口,两只利箭带着呼啸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脑后。
“叔!”高一功也听见了利箭飞行的响动,一手举盾,护住自己面门要害,合身向高迎祥扑去,至于王嘉胤,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
“头领,头领!”一个亲卫气喘吁吁地扒开拦住他的其他士兵,挤到罗汝才面前。
“怎么...”罗汝才正要开口询问,昨晚听到没有探马回来,他不但没有争夺进城的位置,成了最后一个,还留了个心眼,事后安排了一个心腹到营地的最后方守着,一俟有什么变故,就要尽快回来告诉他。
亲卫气还没有喘匀,就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走,快走,头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罗汝才对此人极为信任,听完二话没说,翻身上马,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随后一催马,领头向旁边的空地驰去,他的人马听到讯号后,纷纷骑马向他靠拢。
“怎么回事儿?”待心腹也驾着马来到他身边后,罗汝才这才发问。
这名亲卫此时气息已经平复,回道,“有人从咱们后面掩杀过来了,都是骑兵,也不知是哪家人马。”
“我看见了。”罗汝才说道,在他的右侧,已经腾起了滚滚烟尘,甚至人喊马嘶的声音都隐隐传了过来,看这阵势,人马定然不会少,他是最后一个进城,此刻排在队尾,对方只要杀透身后这群流民,直接面对的就是他了。
“快走!”罗汝才一夹马肚子,就要提速,他的精锐人马不过两百多骑,哪里是这不知名对头的对手,再说,他也舍不得拿自己的老本去拼。
至于其他头目,眼下事态紧急,却是顾不得了。
“老曹,你小子不仗义啊。”人未到,声音先从左后方传了过来,罗汝才不用回头都能听得出来,那是张献忠。
“仗不仗义的,你不是也跟上来了么?”罗汝才微微侧头,对张献忠说道。
“要不是我从昨晚就一直盯着你小子,反应若是稍慢点,就得当炮灰了。”张献忠纵马追了上来,心有余悸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