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感觉到张天佑开始睁眼呻吟的时候,朱玉阶才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着大刀,笑着说道:“徐将军,你是一个真正的大将之才啊!看你所练之兵,所步之阵,就知道你不简单!”
听着朱玉阶的夸赞,徐汉鼎心内一喜:终于有人识货了啊!
他在定远总兵府受尽了排挤。
整个定远,从上到下,别说夸他了,不死命羞辱他就是好的了。
当然,这种欣喜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
作为一个成熟的将领,他并不会因为喜怒而忘记了自己的目标。
“多谢壮士夸奖!我看壮士武艺高强,又谈吐不凡,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徐汉鼎拱手问道。
“我的来历早就说了。”
朱玉阶的手指了指石平、余茂春等人说道。
“只是这群人蠢笨不堪,并不知我来自何方!”
要是别人说石平、余茂春等人“蠢笨”,他们早就抄刀子上了。
可朱玉阶骂,他们可不敢放肆。
一个个悻悻的低着头,眼睛看向了他方,全当没听到。
当然,他们对朱玉阶伏低做小,对于徐汉鼎这个被张家排斥的人,同样瞧不上眼。
他们既没有给徐汉鼎介绍一些战场情况,也没有讲出朱玉阶的信息。他们就是聚拢在一块,默不作声的,任凭徐汉鼎一无所知。
“看你怎么办!”
“我们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有救回来天佑公子,看你徐汉鼎能不能救回来。”
石平、余茂春等人是想将张天佑给弄回来的,但也是万分不想徐汉鼎不受点损失将人给救回来。
他们心里,一个个都在默默祈祷徐汉鼎能够上去拼杀一番,杀了朱玉阶,损兵折将之后,再将张天佑救回来。
这样,才是最好的。
这样,才不会显得他们家丁无能。
当然,更好的是,许汉鼎也死在了那个狠人手里。
这样,他们就能接收徐汉鼎的这一小营训练好的精兵。由他们指挥着这些步兵,将朱玉阶给怼死。
那样,他们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了。
徐汉鼎看了那些人一眼。
这群老兵油子的想法,他即便没完全猜中,也猜中了八九不离十。
他十分无奈。这些人可不归他管。
可他定远总兵府内部的矛盾,总不好在敌人面前暴露。
“壮士如此武力绝非凡人,定然来自一个非同一般的地方。”
他只好打了个哈哈后,换了个话题。
“壮士,定远总兵张天禄张大人正悬赏重金,招揽人才,你有如此实力,不如加入我们定远总兵麾下,这样也能搏一个封妻荫子、富贵荣华,可好?”
开口让对方直接放了天佑大人,对方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对方若是能加入定远总兵府,成为张天禄的手下,那自然就不会再为难张天禄的弟弟了。
这个被劫持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徐汉鼎想来,这样一个高手加入自己这个阵营,总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只要壮士愿意加入我们,我徐汉鼎愿意替你担保,今日之事,让你免于责罚。”
徐汉鼎知道,虽然张家的废物不少,但是张家的当家人,张天禄,还是很是厉害的。
张天禄在笼络人心、收敛人才方面,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许多亡命之徒或者穷途末路的兵痞,都被他收到了麾下,成为他的手下。
可是,他的这一句话,却惹恼了石平、余茂春等人。
这些跟随张天佑而来的家丁们脸上都变了。
死掉的丁力、杨舒服等人,虽然和他们不完全是一样的人,但也是日日和他们训练的,一起出过多少次任务的战友。
他们虽然对死掉的那些变态没多少感情,但兔死狐悲的情感还是有的。
“徐汉鼎,你这样说,是想干什么?”
“难道我们家丁家将的命就不是命?”
“我们死了,就白死了?”
石平霍然回头,双眼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徐汉鼎说道。
“徐汉鼎,我们死了三十多个兄弟。弟兄们还尸骨未寒呢,你就要放过敌人,也拿我们这些人太不当回事了吧?”
周阿大咬着牙说道。
“嘿嘿,徐游击怕是本来就没有把我们家丁家将当人看呢。”紧接着,余茂春阴阳怪气地说道,“谁不知道他徐游击以大明正统军官自居,并不愿意屈居于任何人之下。就连张总兵都看不上眼,收拢不了他的心,又如何会看得起我们?”
石平余茂春几个带头之后,剩下的那些老兵痞更不客气了。
他们作为张家的亲信,本来也都看不上一直保持独立的徐汉鼎,此时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客气,一个比一个刻薄。
“呵,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看不起他呢!他一个被压制的给狗一样的家伙,每日连根骨头都啃不上,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也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葱!”
“就是,一个游击将军带不了一个营的兵就不说了,连自己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五百个兵的兵器战马都凑不齐,哪里有脸天天抬头走路的?”
“那有什么?人家脸皮厚就行了呗!谁不知道整个定远总兵府,那么多游击将军就他混得最差!连媳妇孩子都放在了老家里,都没能接过来享福。嘿嘿,这还不如我一个家丁。我一个小家丁最起码还将老婆孩子给接来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老婆孩子吃糠咽菜算什么?我可听说某个游击将军,连自己老父亲老母亲死了都没有厚葬呢!他混得差,连买个松木棺材的钱都没有,最后就买了两个薄皮棺材就给下葬了。那剥皮棺材一碰就散,一戳就烂,还不如一个破草席呢。”
“你们说说,这样的游击将军又有什么脸面?这样的不孝子是怎么好意思活着的?”
…………
“畜生!”
最后这一个人的话,触及了徐汉鼎心内最深处的伤疤。
确实如此。在他父亲母亲因病去世之后,他确实没能好好尽孝,给父母风光大葬。
可这也怪不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