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还在不停从我鼻腔中往外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
总之我觉得我的嗓子眼里也出现了浓浓的腥甜。
只是流鼻血还不够吗？
难道老天爷还要让我在霍肆年面前大口大口吐血？
我不要！
我坚决不要在霍肆年面前失去最后一丝尊严！
我又胡乱地扔了一大团染着血的纸巾。
够了。
这就够了。
我再次抽出三四张餐巾纸捂住鼻子。
然后我起身准备离开。
我一步还没迈出去，面前横过来一只被缎面材质黑色西装包裹的结实手臂。
“许柠，你还没告诉我你考虑好了吗？你要救你姐姐吗？”霍肆年声线沉甸甸的，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天堂传来的一般，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因为他的问题而暂时停住离开的打算。
我都这么狼狈了，霍肆年心里想的依旧全是许柔柔？
他对我一点好奇都没有吗？
我在他面前流了这么多鼻血，他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我先前的慌张恐惧绝望算什么？
顶级小丑一般的自作多情？
“呵呵……”我本想坚强到底，可我实在是太难过了，眼泪追随着冷笑一并落地。
霍肆年目不转睛地道：“只要你愿意救你姐姐，我可以立马成为你梦寐以求的另一半。”
“哈哈哈哈！”我再次大声笑出声。
看啊！
霍肆年他不是看不出我心底的惊慌失措！
他将我的柔弱无助当成与我谈判的筹码！
他想要用他对我体贴入微的关心，换我去救他挚爱的白月光！
这太荒谬了。
这一刻我无比想要找到上帝问一问。
上帝啊，你到底给我准备了多少痛苦。
上帝啊，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来到这样的人生中苦苦挣扎。
我强行推开霍肆年道：“霍肆年，你不要再做梦了，我死都不会去救许柔柔！”
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这般恶狠狠地对霍肆年放狠话。
我本意是放完狠话直接离开。
然而我小看了许柔柔在霍肆年这里的重要程度。
我的动作明明很快，可还是慢了一步。
霍肆年长臂抓住我的胳膊，他直接把我从他身侧拖回去厉声问：“你说什么？”
语气森寒，染着滔天杀气，血淋淋的，听起来十分恐怖。
我一点点抬头，我的脸逐渐倒映入他那双棕灰色的幽深眼眸中。
他的眼睛成了我的镜子。
我得以看到我的模样。
整张脸尖瘦苍白且茫然。
杏仁大眼里却燃烧着丝丝怒火。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我许柠，即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不会对许柔柔伸出援助之手！”
霍肆年勃然大怒地吼道：“那我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边说话一边怒不可遏地抬手。
他是那么强势，那么健硕。
我在他面前，如同风雨中的浮萍。
一刚一柔。
他可以轻易弄死我。
而我一点都不害怕。
死就死吧。
死在霍肆年手里与死在病魔手里一样。
无非是时间早晚问题。
若是我的死亡能够送霍肆年这位大名鼎鼎的霍总裁去吃几天牢饭。
那也算我们之间虐恋情深。
霍肆年手都抬起来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地放下。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变得十分平静。
他道：“许柠，我知道你在玩激将法，我不会上当。”
我轻蔑笑着说：“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就是在玩激将法吧。”
随便霍肆年胡思乱想。
我通通不在意。
他开心就好。
霍肆年直勾勾地盯着我，一会后，他再次有了说话的细微动作。
他还没开口，手机响了。
霍肆年掏出手机一看。
我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落到他的掌间。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有心安排。
我很意外地看清了他手机上的内容。
哪怕角度有限。
那些汉字所表达的意思还是被我一秒捕捉。
霍肆年为许柔柔请的国外医疗团队到帝都了。
许柔柔闹脾气不愿意乖乖接受检查。
工作人员紧急求助霍肆年。
霍肆年看到信息后没有犹豫，转身就要离开。
我情不自禁地开口挽留说：“霍肆年——”
我也生病了。
不要走。
我很想留下霍肆年。
我很想告诉霍肆年我害怕，我不想死。
可我到底也没去追霍肆年。
酒吧里灯红酒绿昏昏暗暗。
我眼睁睁地看着霍肆年的身影消失于人海。
他走了之后，我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好在我及时扶住桌子。
我紧紧地抓着吧台边，我努力地想要保持理智。
绝望来势汹汹，就在我即将被绝望吞噬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杯丝丝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我猛地抬头，是面容冷峻的霍肆年！
他凶神恶煞地道：“明明不能喝酒，还来酒吧买醉，活该！”
仿佛间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而我眼前的人，不是霍氏集团的总裁。
他是霍肆年。
是那个喜欢穿黑色衣服总是冷着脸关心我的大哥哥。
曾经我们也是心照不宣。
曾经霍肆年对我也是暧昧不清。
后来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
多到我应接不暇。
一片混乱中我牢牢抓住了霍肆年。
可霍肆年对我只有厌恶。
他恨透了我。
恨意来得莫名其妙。
我大概知道我和霍肆年的所有误会都来自许柔柔的挑拨离间从中作梗。
现在我快死了。
我的精神已经模糊到出现了幻觉。
“肆年……”我在一片混沌中伸手。
我想要抓住霍肆年。
霍肆年居高临下睥睨着我，没有躲避的举动。
眼看着我的手距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忽然我眼前一黑，身体跟着失控，软绵绵倒地。
“许柠！你又在玩苦肉计！”
昏迷前，我听到霍肆年恼怒至极的低吼声。
“你给我等着！”
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越发恼怒。
然而恼怒是恼怒，他还是拦腰抱起我。
霍肆年亲自把我从酒吧送到医院。
我意识模模糊糊，耳畔有许多嘈杂动静。
我能感觉到医生护士将我团团围住并且正在紧急检查我的身体情况。
还能感觉到霍肆年就在附近，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医生检查完毕后找到霍肆年。
他询问：“先生，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霍肆年想了一下道：“她姐姐是我女朋友。”
霍肆年的答案让我心如刀割。
为什么不让我彻底昏迷！
为什么要让我听到外界这么多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