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中庭神态看起来十分无奈。

曾经他也不可一世。

英雄老矣。

他只剩下满心惆怅。

许柔柔不再说话。

她望着霍中庭和徐婉清,豆大的眼泪悄无声息地颗颗滚落。

我在远处看了大半天,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我该过去表达态度了。

我这里刚刚抬腿,下一秒,我面前多了一只裹着黑色西装的手臂。

抬头,是负责押送看管我的霍家保镖。

这两个保镖人很不错。

对我也客气。

他们没有在我注意力被许柔柔以及霍肆年爷爷奶奶吸引之处强行逼迫我进屋。

我站在走廊里看热闹,他们就站在我身边等着我。

他们的心态好像是,看看可以,但是不能过去。

我笑着问:“两位大哥,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让我对着霍老爷子霍老太太大声喊救命吧?”

两个保镖连眼皮都没眨,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道:“我自信可以在你大声开口前立马打晕你。”

我连忙说:“别啊,大家都是朋友,而且我们时家与你们霍家无冤无仇,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啦,你们说呢?”

他们不吭声了。

我看着他们保证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是想过去和霍老霍太聊聊,我不会说一句废话,要是我说了,别说是打晕我了,你们就是立马杀了我,我都没有意见。”

保镖问:“你认识他们?”

我笑着说:“拜托了两位大哥,你们别小看人啊!我是时雪柔诶,我肯定认识霍爷爷和霍奶奶,没准我满月的时候,他们二位都去我时家喝过我的满月酒。”

“可是资料上明明说……”其中一个保镖依旧犹豫不决。

我越发镇定自若地说:“既然你们手上有我的资料,那你们肯定清楚我的身份来历,我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反抗,我保证,你们就别拦住我了。”

此时此刻,我不过孤零零一个人。

我的大哥时南宴还在霍家人手里。

霍家有太多时家把柄。

他们没有继续拒绝我。

保镖道:“你可以过去,但是你必须管好自己的嘴巴!”

我一本正经地承诺道:“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

两个保镖道:“那你过去吧,不要想着逃跑,这栋楼里里外外全是我们的人。”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两个保镖站在原地不动,我朝着霍中庭徐婉清许柔柔迈步。

他们三个人都沉浸在各自情绪中,再加上我的脚步当真是静悄悄。

因此我明明已经到他们身边了,可是没有人发现我。

我也不需要被他们发现。

反正我可以自己开口。

“霍爷爷,霍奶奶,你们好——”我尽可能拿出我最甜脆的嗓音主动向霍家连两位老人问好。

在我被时南宴从霍肆年身边救走后,时南宴对我施展了各种医疗手段。

为了留住我的命,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切管我的气管,用医疗仪器辅助我呼吸,以强行留住我的这条命。

几次三番的次安插气管改变了我原本的声音。

据说变化很大。

我自己听着也很陌生。

可现在,我的问好出口后,霍中庭徐婉清猛地转头看向我。

至于许柔柔,她在寻声寻找我的时候,满脸震惊,那副模样活脱脱像大白天见鬼。

随着三人目光的落定,他们没有看到许柠。

我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

谁也没有察觉出异样。

许柔柔脸上的震惊变成了厌恶。

她似乎觉得特别晦气?

就因为我的嗓音没有完全失去属于许柠的特色?

这一刻,我忍不住地在心里想,许柔柔啊许柔柔,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我扪心自问,这辈子我没有做过丝毫亏心事。

对许柔柔我更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仔细想想,在我们将近二十年的姐妹生涯中,我除了没有听话地将霍肆年让给许柔柔外,其他的,只要许柔柔要,我便给了。

许柔柔明明是姐姐。

可我身份比她高。

总是我在礼让她,迁就她,照顾她。

我已经给了她作为妹妹能够给她的一切。

她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也就罢了。

她居然那么恨我,那么厌恶我。

我真的不知道许柔柔对我的憎恨究竟是从哪块土壤里生长起来的。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许柔柔恨我。

我也讨厌许柔柔。

霍中庭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他困惑地问:“你是?”

我当即将注意力从许柔柔身上转移到霍中庭那里。

我嗓音清脆地说:“我是时雪柔,我的哥哥叫时南宴,霍家把我哥哥请来为霍先生医治,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太无聊,所以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霍中庭恍然大悟地道:“这样啊……我知道你大哥,你大哥医术很好,人也很出名。”

“是的,我大哥医术特别好,所以霍爷爷霍奶奶你们尽管放心,我大哥一定会治好霍先生的!”我话说得自信满满。

霍中庭徐婉清因为我的话而找到些许慰藉。

紧接着他们严肃的神色略有松动。

霍中庭道:“能治好就好,能治好就好。”

“呵呵!”许柔柔突然轻蔑冷笑。

她这么一笑,我和霍肆年的爷爷奶奶同时朝她看过去。

许柔柔对霍中庭两口子道:“许柠就是被那个时南宴带走后去世的,等我们家找到许柠的时候,许柠已经成了一把灰,谁都不知道许柠的具体死因是什么。”

闻言后,霍中庭徐婉清再次看向我。

我不紧不慢地问许柔柔道:“你说的是许中华的女儿,霍氏集团的前任少奶奶许柠吗?”

许柔柔高高在上地问:“难道帝都还有第二个许柠?”

我对着许柔柔轻轻一笑说:“是她就好,我见过她,当时我大哥推着她出来晒太阳,那时候她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呢。”

许柔柔原地变得无比激动,她怒目圆睁地道:“不可能!许柠明明都被火化了!”

我淡定地说:“女士,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确实只是随口一说。

可我随口说出来的话于许柔柔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难看出,许柔柔绝对无法接受我没有死亡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