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这个恶心的东西?”
“大概是......”杰罗看着手中这类似鲶鱼触须的长条物体,莫名想起之前在酒吧朵蜜蜜女士手中的武器,“鞭子吧?”
“能把这黏糊糊的东西拿开吗?”青鸟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我不想和这种东西死在一起......”
“冷静点,青鸟小姐,这可是‘灵器’,虽然和真正的灵器有点区别......你看它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鲶鱼触须顺着少女细长的腿向上爬去,蠕动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猥琐。
“我才不要这种东西喜欢啊......”
青鸟双腿乱蹬,想要甩掉触须,但在这狭窄的空间她的动作只会不断落到杰罗身上。连带着胸前的颤抖,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更是随着动作片片滑下。
——虽然饱了眼福,但这连续不断的膝撞每一下都是刚好的致命一击。
“贪灵你能想点办法吗?”
“这个少女的血脉在吸引着‘神知’,真是奇特的现象。”
“现在不是做研究的时候吧?因为这东西,我的魔力已经耗尽了。”
明明是才恢复过来的魔力,其中还包括吸收了水晶蕴含的魔力,如此庞大的量,却因为强行催化“灵器”的成熟消耗得一干二净。失去魔力的支撑,杰罗只能靠自己的力气支撑着巨臂交缠之中的狭窄空间。
“虽然这东西是介于‘灵器’和‘灵体’之间的状态,又没有足够形成‘理性’的神知,哪方面都只是个半吊子,但和我们的本质还是一样,完成主从契约就能让它乖乖听话了。”
“所以只需要滴血就行了?”
巨臂的压迫越发沉重,杰罗有种骨头快要碎掉的感觉。
“是的。”贪灵给出肯定的答复。
“拜托你下次说得简单点。”
长长的乳白触须已经整个爬上了少女的大腿,青鸟睁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惧,全身像是要舍弃那条腿一样的向后躲避着。
“青鸟小姐,听我说,只要将你的血滴到这个......‘东西’上面,它就能好好听你的话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反正这也是你的把戏吧?拿出这种东西来就是为了让我难堪的吧?”少女泛红的眼眶中颤抖着泪水,“我已经嫁不出去了,你这个变态团长,鬼畜团长!”
杰罗正准备解释,**直接被少女抬腿一脚。身体瞬间**,钻入骨髓的苦楚夺走了最后的力气。
撑开巨臂的手脚被再次禁锢,杰罗和青鸟重新变成身体紧贴的状态。
“嘶......”
长长的吸气声在杰罗的耳边响起。这次两人不再是之前那样尴尬的姿势,而是分毫不差的重叠在一起。青鸟的脸杰罗只需偏头就能碰到,因此也清楚的明白对方的吸气声中代表的惊慌和厌恶。
“青鸟小姐......”
这次没等杰罗说完,青鸟之间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牙齿陷入皮肉的感触清晰的印在杰罗的脑中,之后便是触及神经的疼痛。
一口之后接着一口,期间还夹杂着犬类发出警告的“呜呜”声。不同的角度,被咬到的感觉也不相同,杰罗意外的发现,青鸟其实还长着小虎牙,咬起人的杀伤力完全不是嘉尔那次能比的。
“看来这个少女是相当厌恶你呀。”意识中响起了贪灵感慨的声音。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只是想提醒下你,或许你没感觉到,你们身边的雾气在吸取你们身体的养分。这家伙,大概是某种植物系魔核炼制而来的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从它吸收的速度来看,你还能撑上一会儿,但这个少女就不好说了。”
所以才会这么没有理智,所以连咬的力度都在逐渐降低。
心里一阵烦躁——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吗?如果自己再强硬一点,是否很简单就能解决。
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余光中看到乳白触须的位置,杰罗深吸口气。
既然手脚都无法动,那也只能——礼尚往来——杰罗埋下头,对着少女纤弱的肩膀咬了下去。
用身体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降低少女挣扎的幅度。痛呼声逐渐变成哭声,少女白皙的皮肤上印出了通红的牙印。但是还不够,忍着心中的不忍,杰罗再次咬了下去。
少女的挣扎更加用力了,藏在皮肤下的骨架磕得牙齿生疼,直到嘴中泛出血腥味,杰罗才终于放开。
像是被血腥味吸引,乳白触须迅速爬了上来,沾上肩膀混合着唾沫的血液后,仿佛雀跃般**着细长的身体。
“这下总算是完成了。”
贪灵悠闲的在意识中说道。
而在杰罗的视线中,乳白触须如被染上血液的颜色迅速变红,并像是被人拉扯开一般在少女的身上延伸开来。
挤开了残留在身体上的布片,泛着皮革般的光泽吸附在少女的皮肤上。从大腿,到腰间,从小腹,到胸口,最后停在单薄的肩膀,仿佛沿着脊椎的纹路,鲜红皮革对称的分出触须包裹着少女的身体。最后向着双臂伸展,探出两条长长的红须后,停了下来。
青鸟似乎终于安定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全身像是套了件鲜红皮甲,然而是只包裹住关键部位,其余地方敷衍般的留下几根形似触须的皮革的极其暴露的皮甲。
然后手上依旧还是触须。
“大概,真的是鞭子吧?”
“啧!”
听到青鸟清晰的咂舌声,杰罗寻思着要不要再说点道歉的话。然而缠在少女手上的触须如触手般伸展出去,绕上了禁锢两人的巨臂。
灰白色气团被鲜红的触手破开。如有生命一般,触须缠住巨臂后向两边拉扯。
压迫身体的力量减小,手脚重新恢复活动。杰罗看准机会挣脱束缚,跳到了地面。
青鸟还在巨臂的纠缠之中,双眼紧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肉眼可见的,细长的红色触须表面逐渐泛出黑色,触须之上出现均匀的空洞,空洞慢慢扩大,触须圆润的形状也变得生硬起来。
“这个是......”
发生变化的不仅是从少女手中伸展的触须,连青鸟身上的红色皮革也变成了深黑色如金属的铠甲——虽然遮挡的面积依旧小得可怜。
随着这一系列变化,熟悉的形状,似曾相识的气息,让杰罗紧张了起来。
“是那只魔兽复苏亡灵的魔法。”
贪灵同样察觉到了这点。
“想必是那家伙最自豪的能力吧?被刻印在‘神知’之中,现在用这样的形式表现出来。”
“这......就是‘灵器’吗?”
连自己在魔力世界中看到的锁链都能具现出来,是偶然,还是说这其中有着必然的联系?眼前的一幕让杰罗产生了许多联想。
“和魔力一样,灵器的能力也是由‘神知’决定的。你在魔力世界中感受到的东西,便是它原本存在于‘神知’中的模样。”
“我还以为那只是我的想象。”
“能被感受到的,就是真实,只不过认知它的方式从具体的五感变成了更抽象的感觉而已。”
“想象也是感觉......”杰罗联想到大师提过的魔法转化的原理,“‘神知’和‘魔力’......它们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意识中,杰罗察觉到贪灵的笑意。
“会思考这个问题,就代表你离魔导师更近了一步。”
另一边,黑色锁链缠住巨臂后,与巨臂上的灰白烟雾产生出类似尖锐物体划过玻璃的刺耳声响。类似的一幕杰罗在斩断套索的时候也见过,但眼前的毫无疑问更加激烈。
巨臂上与黑蛇缠斗的伤痕,因为吸收了两人身体的养分而得到治愈,但在现在,刚才治愈的伤口全部炸裂开来。血液混着脓水流出,腥臭的味道洒落满地。
“亡灵魔法的本质便是‘腐朽’,就同我的斩击能夺走对方的生命力一样,同样有着亡灵魔力的锁链也能让对方的复原能力失效。”
像是在印证贪灵的话,锁链最终划开了灰雾,在纠缠的巨臂上侵蚀出枯萎的灰黑色。
青鸟睁开了眼,看着手上缠绕的黑色锁链,抬起手,轻轻拉扯。
如干枯的树木被拦腰折断,三股纠缠的巨臂被锁链绞断,灰黑色的干瘪碎块化作烟粉飘散。
被锁链托起身体,青鸟从无力垂下的断臂上跳下,平稳的落到地面。
光滑的皮肤在空气中泛出乳白的光芒,少女凛然的背影让杰罗一时不敢上前搭话。
在两人前方,断裂的巨臂逐渐溶解成一滩黑泥。匍匐在地的狼牙团长猛然吸了口气,抬起头。
“不、不、可能......”
泛着眼白,嘴角如**般抽搐,浑浊的唾液涂满了下巴,独臂团长的脸依旧狰狞。
“神、的赐福、给我的、赐福,怎么可能被......”
颤抖的声音如从喉管直接发出,挣扎着却无法从地面爬起的身姿如被扔到岸上的鱼。
“痛......好痛苦......身体、要、裂开了......”
用手撑起上半身,再次滑倒在地后,高瘦团长将脸抵在地面蜷曲起身子。灰色气团从他的身体不断冒出,狂暴的魔力瞬间充斥了整个小巷。
对于魔力的感知被一瞬填满,杰罗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受到了狠狠的撞击,意识为之一滞。
“怎么会这样?”贪灵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惊恐。
“这异常的魔力是怎么回事?”
杰罗感觉仿佛置身于即将点燃的火药堆。
“灵的死亡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贪灵松开杰罗的手臂,向着蜷曲着的狼牙团长爬去。
空气中的魔力粘稠得像是黏上了皮肤,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让杰罗下意识的想要从这里逃离。
“怎么可能?如果‘神知’不回归的话?它是以什么状态存在的?”
贪灵越过了青鸟,扭着身体蜿蜒前行,仿佛对周遭的异样毫无察觉。
杰罗追上去将它捧了起来。
来不及询问贪灵的状况,粘稠的魔力处在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就像是施法失败后无法定型的魔力被聚集到了一起。这样的魔力会反噬施法者,而如此庞大的量,杰罗想不到会造成怎样的反噬。
这绝对不是普通魔法能达到的,也绝不是自己的魔力可以吸收的量。这样的魔力,只会是毁灭的预兆。
——必须尽快远离!
当从狼牙团长的脸上看到崩裂的光芒时,杰罗才意识到一切都晚了。
如烈日般的光芒冲破了高瘦团长的皮肤,成为了点燃魔力的引线。
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快过光,杰罗能做的只有转过身,将身旁的少女扑倒,用自己的身体和所剩无几的魔力护住对方。
光芒在一瞬间铺满视野。
被光芒夺走视觉的前一秒,杰罗看到贪灵额头上的红色印记迸发出细小的红光。
而后,光芒吞没世界。
*
“呀呀呀,搞砸了呀~”
桌上的纸牌塔翩然倒下,爱德华拿着牌的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这么快就把秘密兵器暴露出来,塞西莉亚在搞什么?”
“本来就是放在谈判桌上的东西,必然要先展现一下威力。但是......现在也太早了点。”
无关在一旁为了纸牌生闷气的爱德华,利鲁兹和伊戈尔望向落在镇中的另一轮耀日,脸上被印出深深的阴影。
神殿最高的塔楼上,一位有着微卷的粉色长发,身着利索的剑士轻装的女性,双手搭在窗边,注视着远处吞没了街巷的耀眼白光。
“这可不在协议中吧?”
坐在木桌对面的中年人抖了抖身上的赘肉,站起身。
“我的天,这次是东街吗?天知道我在那里投了多少钱?”
看着他的模样,女性微微一笑:“威利男爵,你在意的并不是钱吧?”
穿着朴素衣物的中年从口袋中掏出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塞西莉亚小姐,我不管王子大人想做什么,他需要的都不会是一片废墟的南镇吧?”
“当然,这里的港口是我们计划最重要的部分。”
男子像是忍受剧痛,脸上的五官纠缠到一起:“爵位和权利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要安稳度日,如果避开公爵和国王的代价是要呆在这种东西的旁边,我想我们没法继续合作了。”
“就算我们的货物已经和男爵大人的船绑到了一起?”
“我会说我是被威胁了,我的话不管是公爵还是国王都会听的。”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这样的景象,男爵大人还猜不到自己货船运送的什么吗?等到大人的货船抵达内陆的港口,无论是国王还是公爵都不会听到你的声音了。”
威利男爵的脸色瞬间同死人无异。
“知道了吗?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塞西莉亚拿过他手中的丝巾,叠好放进他原本的口袋,“在我们来到这里的那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光芒已经散尽,原本的街区只剩下一片黝黑的土地。如同画布被撕毁的一角,之前存在于那里的一切,都被一抹而去,只留下了一片肮脏的漆黑底色。
“不如好好享受这一切。”塞西莉亚轻柔的笑着,“混沌之后是新的秩序,就算是睡在死神的身旁,适应之后也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