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王这一句话说了出来,将我所有的信念都给打消了去。
身为男人,连剥皮这种痛苦都能够承受,但若是没有了鸡巴,那还能够叫啥子男人?
就算是虫虫在,我也没有什么生下去的想法了。
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随你便吧……”
正摸着一把锋利刀子朝着我下身比划的白狼王听到了我的话语,停了下来,伸手过来,满是血浆的手抓着我的下巴,然后说道:“怎么,不想活了?”
我冷哼一声,说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里,就没有想过活着出去。
白狼王居然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能够这么想,那就对了,人嘛,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反而是视死如归,一心想着自己没有了什么活路,反而会有着许多的奇迹发生——我刚才听夜先生讲起了你的事情,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家伙,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靠着逆天的运气,也不可否认,你还是有着可取之处的……”
他的话语说出,我都感觉有些古怪。
这不像是他能够说出来的话,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和变态,怎么会说出这般温柔而有哲理的话儿来呢?
我有点儿奇怪,而他却洒然一笑,说也对,割了你那玩意儿,你就真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破罐子破摔,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嗯,你说服了我,暂且留它一命吧……
他没有再对我那儿动手,而是开始剥起其他地方来。
知道此刻,我方才发现,这个家伙说了那么多宽慰的话语,并不是突然间大发慈悲,而是想让我心生斗志,好将聚血蛊移植到那位占据了屈胖三身体的夜先生身上去。
这才是他的目的。
我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终于明白了这江湖的残酷。
它远比一切刀兵要来得恐怖,因为这帮人的眼里面,除了利益之外,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他们对于生死、自然与这世间,一点儿惧怕都没有。
他们是天生的坏人。
我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在实在难受的时候,偶尔呻吟几声。
这个时候,之前所有的梦境都没有了作用,唯独一个,就是那位出使汉家,最终被拘下,在夜郎城破之后,被人斩杀的使节,他的意志和精神,支撑着我。
在那样的意志之下,我突然间将自己的精神与肉体的感知剥离了出来。
我依旧感觉到皮肉分离时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但却没有太多的难过,仿佛如世间至理一般,衰荣有道,日夜交替,它终究都要发生,只不过来得早、或者来得迟而已。
人终究都要死去,没有谁有区别。
世间多少年,走过无数的大拿和顶尖强者,也留下了无数关于他们的传说,而现如今,这些人又去了哪里呢?
没有一个留下。
所以,死亡,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归途,就好像千山万水,最终汇入大海一般。
在这样平和的心境之下,白狼王终于完成了剥皮之事。
从我的脖子以下,他将我整体的皮肤都给剥了下来,皮肉分离时出现的血液和组织液,流淌了一地,而即便到了最后,我都没有昏迷过去,而是一直看着他将我的整张人皮剥下来,并且让手下在我满是模糊血肉的肌肉表面,裹上一层草液。
这些草液有很好的凝血效果,不过不知道他在里面加了什么刺激性的药物,使得那种疼痛更加剧烈了。
痛感就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传递到了我的脑海之中来。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早就痛死了,又或者失血而死,然而我到底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修行者,即便落到如此田地,却也还是保持着清醒。
尽管这样的清醒,对于人来说,也是一种最大的折磨,但我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
而且到了后来,我甚至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叫和呻吟。
白狼王朝着我伸手,微笑着说道:“不错,是条硬汉子,可惜啊,生错了地方,若是我的手下,我铁定传你衣钵……”
我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白狼王笑了,说你不要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着我,想报仇是吧?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哈哈哈……
他疯狂地大笑着,唾沫星子飞出来,而我则低下了头,没有再理他。
白狼王剥了皮去,然后又凑上前来,看着我,说头上的皮呢,回头的时候,再说吧,免得夜先生到时候骂我擅作主张,嘿嘿……
他抓着刚刚从我身上剥下来的皮,笑嘻嘻地离开。
走之前,他吩咐手下在我身上裹满草液之后,人在一个缸子里面,那上面有特制的法阵,免得到时候逃脱了去。
从始至终,我的腰间和双手,都有一根古怪材质的绳索束缚着我,让我无法使用劲气。
他离开之后,留在房间里的那两个手下长吁了一口气。
显然,白狼王给他们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领导一走,这两人便敞开了话匣子来,朝着我指指点点,仿佛在说一个怪物。
不过也的确,从铜镜里面,我能够瞧见自己,就如同《生化危机》里面的舔食者一般,除了脑袋还保留完整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红黑色的肌肉组织,这些人体肌肉在没有了皮肤的遮盖之后,显得无比的丑陋,再加上那些墨绿色的草液涂抹,整个儿就仿佛从噩梦之中走出来的恶鬼。
别说这两人,就连我自己,对于此刻的我,也都嫌弃无比。
而这还仅仅是观感,肉体上的痛楚,比这些要强烈十倍、百倍——除了血肉剥离的痛苦之外,白狼王那畜生还在草液之中添加了某种能够让痛觉加倍的药物,让我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难过。
如果有地狱,这便是地狱。
那种极致的痛苦,一直到他们将我放入一个陶瓮之中,方才消解许多。
大概是怕我扛不住挂掉了,这瓮中的**,多了几丝清亮,让处于崩溃边缘的我,多多少少缓过了一口气来。
我这个时候,方才感觉到,之前的一切,到底有多幸福。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方才懂得珍惜。
我闭上眼睛,没有泪水,没有伤悲,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十分平静。
我能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无外乎是一死,而在这等待的过程中,我必然还会受到更多的磨难,相比较于白狼王的粗暴,那个精于算计的夜先生,方才是最懂得折磨人心的家伙。
他此刻只不过是有一些不太融于屈胖三的身体,有一些排斥感,所以并没有参与对我的折磨。
一旦他适应过来,那么对于我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
而援兵呢?
没有。
尽管洛小北回现实世界里去报了信,但陆左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过来,这个都说不准。
而且他们即便是到了荒域,恐怕也没有办法知道我此刻的情况。
我,必死无疑。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思维有一些混乱,很难集中起精神来思考问题,而到了后来,我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去,十分疲惫,想要睡觉,却又闭不上眼睛。
我就这般,在缸里面熬着,苦苦地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开,走进了一个人影来。
那人却是之前的那个小姑娘维子。
她走进来,对旁边一个看管我的人说道:“我来给他送点儿吃的。”
那人瞥了她一眼,说这人活不了几天了,浪费什么粮食?
维子说上面的人叫送的。
那人这才点头,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吧,我去外面放一下水,你弄完就走,小心熏到你。
那人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那个小姑娘维子。
她提着一个竹篮子,搬了一个板凳过来,踩上板凳,然后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黑乎乎的艾窝窝来,递到了我的嘴巴,对我说道:“你吃,吃吧……”
啊?
我看了小姑娘一眼,没说话,也没有张口。
小姑娘看着我,突然间说道:“你是一个硬汉子,我见过族长给人剥皮,哭天喊地的大有人在,像你一样硬骨头的,没有一个。”
我苦笑,说小姑娘,我是不祥之人,你离我远一点。
小姑娘不理会我的话语,端起竹筒来,问我道:“你要喝水呢?”
我没有再说话。
她盯着我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人生有很多的可能,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多想想各种坏事,而在绝望的时候,不妨相信奇迹的发生……”
啊?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说谁说的?
小姑娘冲着我眨了眨眼睛,说不告诉你,来,喝水。
她将竹筒倾倒,放在了我的嘴边。
我喉咙里火辣辣的,本来就渴得要命,忍不住张开了嘴,让那甘甜的泉水流入口中,火烧一般的喉咙终于解脱了许多。
瞧见面前这个抓着艾窝窝,往我嘴里送来的小姑娘,我开始思索起来。
我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