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唐小肥不识时务,苏御也拿她没辙。总不至于对她用刑逼她说出。

那样做不符合苏御捞她的初衷。

既然如此,苏御也不再管了,站起身拂袖而去。

脚镣声响起,唐小肥被狱卒押着往回走。

见苏御脸色不佳,小嬛追上唐小肥,一把抓住,痛骂道:

“郡马爷如此照顾你,你却是个给脸不要脸的!惹得爷生气,你就高兴了?真是好心换来驴肝肺,跟你爹一样窝囊废挨千刀。有人替你出头你却遮遮掩掩畏畏缩缩,被冤死也是活该!”

唐小肥缩着肩膀,苦着脸道:“郡马爷对我好,我心里有数,若有出狱的那一天,自会报答。”

“你家负债累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你拿什么报答?”

“我有什么就给郡马爷什么……”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百十斤一块臭肉,当你是个什么?你连郡主的一只脚都不如,以为郡马爷稀罕你了?”

“唉,小嬛,你出来。”苏御听不下去了,将小嬛唤出。

看着小丫鬟气鼓鼓的样子,苏御突然笑了出来,揉着小嬛的脑袋说:“你瞅你,气性怎的越来越大了?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你就不能跟郡主学点好的。”

小嬛气道:“我就看不惯她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平时见到吃的,她比谁叫得都欢,碰到正经事就窝囊成一球。”

苏御心中感慨,小嬛也是为唐小肥好,只可惜唐小肥是骂不醒的。

——

还有两天就要大婚,唐灵儿已没心思再因唐小肥的事操心,事实上她本来对唐小肥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那日受到一群婆娘的刺激,才让苏御去查一查。既然苏御也没查出个子午卯酉,唐灵儿便连问也不问了。

还是经济大事才能牵绊长安郡主的心。昨天她还跑去见皇后,争取皇后“入伙”,进而获得在京畿道采矿权。可她的请求却被皇后断然拒绝。皇后对唐灵儿说,国库空虚,眼瞅着就要见底儿。

当初陈太后在时,连年混战都不见这般窘迫。若在本宫手里出现的话,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若唐家有意开采,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要缴纳重税。

唐灵儿心中计算一下,若缴重税,还不如直接去买铁,于是作罢。

谋事不成,唐振也没埋怨唐灵儿什么,只说兵工厂的事暂时压下,婚后再说。而长安那边也在寻找铁矿,据说已有眉目。如果找到的话,就不用在洛阳这边受制于人。

虽然唐振如此说,可唐家一直都在找铁矿,却也没找到太好的,唐灵儿只当哥哥是在安慰她。

大婚临近,郡主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尤其当唐家姑姑们上门开始“面授”婚事礼仪的时候。

这可不是拜堂成亲那些事,而是房里的事。

要说梁朝真是一个麻烦的朝代,越是“高贵”越是“多规”。就连房里事也有礼仪,按照规矩办事那便是“雅”,若不按照规矩办事那就是“Y”。比如体位,声音,时间都有明确规定。

这还只是姑姑们说的,不久后皇宫里的司礼监来了,把郡主府两名小太监童玉和常佑也唤来,跟随郡主一起接受教育。要求郡主按照皇妃一样守规矩。据童玉说,规矩有十张纸,都写满了。

司礼监对郡主教育一番,又唤来苏御,也是一番教育。听得苏御一阵头大。

感情即便成婚,夫妻二人也不是整日腻在一起。郡马要递送“恩和牌”,郡主同意才能让郡马走进屋里。而平时各睡各的,不在一屋。内侍省外派太监童玉常佑要做好记录和监督工作,内侍省和司礼监会定期派人来检查。

苏御纳闷问:“我听说,其他郡主家里没有这么多规矩的。”

太监道:“因为她们不是大城郡主。如果苏备选不信,可以去问问南阳郡主和承风郡主家里的,都是这般规矩哩。而那些公主驸马,也执行这个规矩。”

苏御苦笑:“合着这规矩是专门给大城郡主和公主们定的?”

“差不多是这样。”

上次唐灵儿去承福坊时,就是南阳郡主招待,那时苏御便认识南阳郡马田敢,他们还聊起“裹小脚”的事。

苏御闲来无事,真的跑去承福坊见到田敢,田敢说:别听那帮太监胡说八道,皇室的那些规矩,三门阀何时认真对待过?比如我家那位,一开始还按规矩办事,可没过半个月,我就走不成了,“恩和牌”都被她藏起来,不许让我走,不搂着睡都睡不着。

苏御来找田敢闲聊,结果却被田敢留住,喝了些酒,田敢私下问苏御,想不想纳妾?

苏御说,家里有个试女,不知如何才能引到家中。

田敢道:我与宁州驸马、安定驸马、襄乐郡马、乐蟠郡马等十八位附爵都有联络,我等写文章送到书报社,倒是让公主郡主们改变不少。不如你也参与其中。你家试女的事,本来皇后就有规矩,只要我们稍微努力,就能成事。不过呢,如果你想参与,是要花些钱的。

整了半天,原来田敢就是那群附爵的领头人,平时就是他们总发文搞事。

终于逮到你了!

苏御掏出二十万给田敢,只说不敢参与,但是呢,我等同命相怜,倒是愿意赞助一把。

“咦?原来劲锋这般有钱?都说长安郡主抠门,这么一看倒是名不副实啊。我家那位母大虫,每日只给我五百零花,我都是攒钱发文稿的。唐灵儿每日给你多少,你是怎的攒这么多钱的?”田敢惊奇问道。

苏御没回答,而是同情地道:“原来姐夫这般困苦?”

田敢感叹道:“说什么呢,咱们当附爵的,哪个过得好了?有几个像韩浩和劲锋这般潇洒?既然你这般有钱,何必非要把女人带回家里去呢?外面养着不行吗?”

苏御一笑道:“我只是不太喜欢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是按规矩办让人心里舒坦些。”

田敢怪笑:“一定是爱上了,怕郡主把你的小甜心儿弄死,对不对?”

苏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田敢突然重叹一口气:“唉!我是深有体会啊……”

苏御喝了点酒,好奇问道:“姐夫遭遇过?”

田敢悲痛地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伸出第三根。

看来孟家六小姐更不好对付,田敢老兄喝着酒,唱着歌,抹起眼泪来。他现在之所以如此努力制造声势,是因为他又遇到一个相好的。这次他隐藏得很好,南阳郡主还不知道这件事。可他去求郡主给个纳妾名额,郡主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而田敢老兄这次算是跟郡主飙上劲儿了,扬言:不达目的死不休。

后来田敢追问苏御,长安郡主到底每日给你多少钱?

苏御说,没钱。

田敢大惊,满脸同情,又问苏御,这二十万哪弄来的?

苏御道:是自己私下里做些小买卖,这二十万是三个月积攒下来的钱,姐夫千万别说漏嘴了。

田敢攥着苏御的手说:劲锋好手段!再有好买卖,记得叫上我。我就是出去借钱,也要做些买卖。

——

本来最近郡主就显得有些生涩,被教育之后,彻底不理人了。

唐灵儿九岁没娘,打小就没人与她说过那些事,也没有那种课程让她听。她这个年代,没有浩瀚的网络可以浏览。而她平时高傲得要命,也没个朋友。十四个姐姐与她年纪差距都很大,聊不到一起去。身边四个大丫鬟也不敢与小主聊这种话题,唐灵儿平时也不问。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对她来说,那事既熟悉又陌生。常能听到看到,却不知就里。看过最露骨的,是那些小报上的图画。可图画再露骨,也都是写意画法,看不出个关键。——报社都是坐商,不敢招惹秘书省,不敢冒犯《大梁律》。

但要说她对那事一点也不懂,那自然是骗人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只是她从未实践故而懵懂、羞谈。可这次洁白无瑕的长安郡主被一群人劈头盖脸详详细细地教育一番,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据说当时郡主满脸通红,面露惊色,忽而气恼,把太监晾在外面半天不理。可太监也不走,必须把那些话说完,还要等郡主签字再走。就这么不知道照顾大姑娘情面。

太监们走了,屋里没人,郡主趴在**,用被蒙着头。忽而听到脚步声,知是王珣或林婉上楼,她立刻坐好。整理一下头发衣服,端起架子走了出去。照常办公,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这时小公主完颜清唱着苏御教她的儿歌跑了上来,见到她的灵儿姐姐时,她背着小书包跑过去,伏在案边问:“灵儿姐姐,你什么时候与苏大哥给我生个妹妹玩呀?”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