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位赵同志只是这样的话,那她可比其他幺蛾子要好太多了。”晚餐的时候,周晓听到赵向红的新举动时忍不住吐槽道。“孙平那边基本都停止工作了,搞得省站供销社那边居然开始断货了。而且情况都如此糟糕了,省站的领导还是不敢说一句话。”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才和这位赵同志接触不到一个星期,谁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林冬梅倒是没有那么乐观,“对了,我这篇稿子该如何写比较好?”
林冬梅知道如果按照上面的意思去批评那几个人的话,肯定能收获到这些人的肯定。没准自己在这个时期还能捞到不少资本,可问题是风波结束后又该如何自处呢?更何况林冬梅是认可那些人的,她可没办法昧着良心去批评他们做得不对。
“既然你不想写那些内容,那我们就写那些永远不会犯错的内容好了。”周晓说道。
两人在临睡前都交流过彼此的看法,所以周晓很清楚林冬梅的想法。
“永远不会犯错的内容,哪里有那么好的内容等着我去写?”林冬梅翻了个白眼道。
“歌颂爱国、赞扬劳动、感恩母爱,你说这些内容算不算永远不会犯错的内容?”周晓笑着问道,“当然,现在写感恩母爱可能会被说有点小布尔乔亚,但是歌颂爱国和赞扬劳动总没有错了吧?不过我推荐写赞扬劳动,毕竟歌颂爱国这块还是需要一些嗅觉的。“
林冬梅当然听明白了周晓的弦外之意,而且她也觉得劳动的确是一件值得赞扬和推崇的事情。于是她脑海里立刻有了稿子的雏形,因此林冬梅脸上绽放出了高兴的表情。
过了几日后,林冬梅拿着一篇散文找到了赵向红。
“赵同志,这是我最近写的一篇文章,希望你能指点一二。”林冬梅说道。
“这么快就出稿子了啊?”赵向红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还是第一个呢。”
赵向红仔细看起了林冬梅的散文。林冬梅的这篇散文算是记叙散文,主要是报道了车站一位任劳任怨的老门卫。当然,林冬梅也升华了下中心思想,让文章符合此时的审美。
“写得太好了啊!”赵向红激动地说道。“林冬梅同志,我觉得组织安排你去担任招待所所长简直是浪费了你的写作才华!你这篇文章从细微处看到劳动的光彩,同时还展现出了一位工人代表的思想觉悟。哎呀,我都觉得这篇文章发在《学习月报》上浪费了。”
赵向红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之后,最后严肃地说道:“林冬梅同志,这篇文章我会推荐去省报、《铁道报》和《工人报》。后面两份报纸我不敢保证,但是省报那边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林冬梅同志,你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林冬梅也被赵向红的话给吓了一跳,她不过是想完成个任务,这下居然直接要去省报发文章了。现在可没有什么文学文艺类的报刊,大部分的报刊都是喉舌,所以几乎没有给普通人发稿的地方。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说,一旦在这些报刊上发表了文章,林冬梅也等于是站在了风波里。林冬梅很想拒绝,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过去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面后面的风险吧。
林冬梅回家后将事情告诉了周晓,周晓倒是云淡风轻。
“能发表就发表,你觉得那些大人物哪里有时间顾及你这个小女子?”周晓打趣地说道,“而且你那篇文章几乎就是万金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什么问题,所以他们就算想找麻烦也下不了嘴。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你干脆多写点这样的文章。一旦你在上面的人面前挂了号,那不管哪边动你就要考虑会不会被其他人抓来做文章。”
“你说这也算是一种自保的手段?”林冬梅有些高兴地问道。
周晓点点头,“我觉得是。而且既然你有这方面的才华,那也别浪费了。”
林冬梅忽然想起在风波结束后的1970年后期到1980年代是国内严肃文学的最后辉煌,而且那还真的是一个作者可以轻松实现财务自由的黄金年代。
“不晓得我这篇文章能拿多少稿费?”林冬梅满怀憧憬地问道。
周晓去噗嗤地笑了出来,“我的冬梅同志,稿费制度已经取消好几年了哦!”
林冬梅经过周晓的提醒才意识到稿酬制度在1958年之后就开始遭到批评,这导致了1960年代的稿费甚至还比不过刚解放的那段时间。
而自从进入风波时代后,稿酬制度被认为是残余,于是干脆就被取消了。一直到风波时期结束,稿酬制度才逐渐恢复。而真正要到稿酬的黄金时代那还是1980年代之后了,而且针对稿酬的征税也是从1980年开始的。
“唉,我还以为能赚点零花钱呢。”林冬梅有些失望地说道。
“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到外面可不兴乱说。”周晓提醒道,“不过发表文章还是能带来一些隐性福利的,比如先进个人等荣誉。虽然不说百分百保证是你,但是同等情况下肯定优先你。”
“那也好。”林冬梅点点头。
在这个时代,林冬梅深刻地知道这些荣誉带给自己的保护。因为自己在煤矿和火车站都拿过先进个人并带领所在部门拿下先进部门,所以即便外面对自己有不少闲言碎语,可是却没有遭遇过真正的调查。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林冬梅觉得自己要多争取些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