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胖妇人感慨道:“这金大豪真会减肥,改明儿我得让珂儿替我问问。”
一位年轻的待嫁姑娘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早知道这金胖子还有瘦的这天,那次就该答应了这门亲事,哎……”
一位素日里也恋慕着樊珂的公子说道:“这金胖子都瘦了,樊小姐嫁给他,我也不好怎么找茬了。”
“……”
不过一会儿工夫,这新郎新娘就拜完了堂。
都要送入洞房了,偏偏有人大声喊道:“那新郎是假的,是假的!”
樊老爷朗声问道:“是谁在捣乱?”
“樊叔,是我啊,我是金大豪啊!”
樊老爷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遂道:“阁下切莫胡言乱语,金大豪刚与我女儿拜了堂成了亲,就站在我的面前,你怎么会是金大豪呢!”
“樊叔,我真的是金胖子金大豪啊——”
那人显然是急了,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像是在喘着粗气。
不知是席间谁说了一句,道:“快看,房顶上有人!”
众人这才往屋顶上看去,果然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那个胖胖的男人正是真正的金胖子金大豪!
早就悄悄地离席了的苏小墨偷偷一笑,凑到房文风耳边轻声道:“傻子,你猜把金胖子弄到房顶上去的是九娘还是奚华安?”
房文风亦轻声道:“这怎么还要猜,当然是华安给弄上……”他看苏小墨那笑得跟个花似的脸,惊讶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不……不会是你吧?”
苏小墨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你猜我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
“那胖子怕狗,我放狗在后面追他,他急了就往梯子上爬,等他爬上去了我就把梯子给撤了。”
“哈哈——”
房文风才笑了两声,就被苏小墨捂了嘴。
“傻子,别在这里笑!”
“……”
屋顶上的金胖子被绑了手脚,除了嘴里那根舌头能动,哪都动不了,眼睛上还蒙了层黑布呢!
九娘手里牵着拴着金胖子的绳子,悠闲地靠在奚华安怀里,柔声道:“华安,这戏好不好看?”
“戏还没开始呢!”奚华安点了一下九娘的鼻头,笑道:“等着那樊老爷唤他请来的兵士的时候,才是好戏开始的时候。”
新郎官牵着樊珂的手,缓缓逼近樊老爷,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正逼着樊老爷步步后退。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我女儿?”
“我们这是明媒正娶,拜堂成亲,岳父大人怎么能说我是抢呢!”
樊珂一把掀开了盖头,轻轻抚上了新郎官的脸,抚上他的额迹,指甲轻轻一扣,一张面具怦然剥落……
“封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穿着婚服的封臻紧紧握住樊珂的手,温柔一笑,说道:“珂儿,我来了,我来娶你了。”
樊珂激动地泪水直往下掉,一下子扑进了封臻的怀里。
好好的一场婚礼,却成了一场闹剧,着实令人为之唏嘘。樊老爷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相中的女婿到底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在这么多亲朋好友面前丢了脸,却都是因为这个封臻,心中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樊老爷怒道:“快来人,将封臻拿下!”
那些士兵们都拿着兵器跑了进来,却没有动手。
樊老爷生气道:“你们怎么不动手,快拿下他啊!”
封臻邪邪一笑,道:“岳父大人,不要以为听你话的人,都会为你办事。”继而转向那些士兵,下令道:“为我和夫人开路——”
樊府门前还挂着红灯笼,门上还贴着那张大大的喜字,原本幸福温馨的颜色此刻却显得有些讽刺,活像一团烈火燃烧着众人的心。
“真真是心惊动魄!”
房文风摇着扇子唏嘘道。
“呵,这算什么,”苏小墨骑在二秃子背上正好和他差不多高,足够她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还没有你成亲那会儿好玩呢!”
“什么叫我成亲那会儿?”房文风不乐意地瞪着苏小墨,珠水寨的闹剧在他看来是这辈子最丢人的事了,偏偏还被她一次又一次地讲出来,心里面实在不是滋味,“小墨,你当真舍得把我扔给那个母夜叉?”
苏小墨脑袋一歪,坏笑道:“傻子,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啦!”
“那就是……不告诉你……”
不同于房苏二人相处时的吵吵闹闹,奚华安和九娘一路上都很安静。和好以来的这段日子,他们形影不离,没有太多的话,最多不过是无言的拥抱和依偎。
却正是这样的无言与安静,让他们能够听到彼此最真实的心跳,触碰到彼此最真实的热度……
“华安,”坐在奚华安身前的九娘突然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帝都?”
“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奚华安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低头看向靠在怀中的女子。
九娘轻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突然很想念帝都的一个朋友。”
闻言,奚华安心中莫名地一紧,又道:“九娘,你担心的……是不是白雾?”
面对奚华安毫不避讳地将她心中所想之人说出口,一种难以言喻的歉疚感忽然涌上心头,令九娘不自禁的身子一颤,轻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其实,我想说的是……”
“什么?”
九娘忽然昂起脑袋,盯着奚华安的眸子,仿佛是只要一不盯着他就会从她面前消失一样。她抚上他的心口,那里有炙热的温度,穿越层层衣衫传递到她的手掌心。
“那一日枫林镇外,对不起。”
此言一出,奚华安拉着缰绳的手指忽然之间僵硬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九娘的眸子,像盛夏的一眼碧泉,那里温柔如水。
他紧紧地抱住了九娘,下巴抵在了她柔顺的秀发上,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忽然之间,万籁俱静。
“华安,华安?”
“嗯?”
“你——”
“九娘,我不怪你,是我没有解释清楚,让你误会。”奚华安轻叹一口气,“早知道那一剑能让你像此刻这样窝在我的怀里,我就应该多让你刺几剑。”
九娘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唇,柔声道:“不许胡说,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我也曾想过要逃避,在荼蘼花洞的时候,我就已经……”
奚华安问道:“已经什么?”
九娘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会在一起的,我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为了复仇不惜粉身碎骨……”她突然笑了笑,“难不成,到时候要你娶一具白骨回家么?”
奚华安亦笑道:“其实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你也绝不是一个甘愿就此粉身碎骨……不然,你也就不会答应跟我走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温热的气息拂过九娘的脸
庞,令她觉得耳朵在升温,心跳在加速。
“九娘,谢谢你,愿意面对这份感情。”
她的脑袋抵着他的胸口,抵到了他怀里的某样物件,有一丝丝冰凉。
九娘疑惑地皱了皱眉,没有言语,继而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个穿着丫鬟装的蒙面女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那死胡同里有一家关了许多年的包子铺,在那个蒙面女子到来的时候却开了门,厚厚的灰尘随风而扬。
“你胆子可真大,任务失败了居然还敢在这城里逗留。”
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黑暗里蛰伏了千百年的灵魔。
蒙面女子出奇地笑了笑,并没有畏惧,反是勇敢地跨过那道可能会将她引向死亡的门槛,对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反正都是一死,我不如好好珍惜这最后几天快乐的日子。”
“封梅儿,那封臻一直都晓得你这个亲生妹妹还在世上,还可能因为你坏了他的好事而把你碎尸万段,你不怕?”
封梅儿摇了摇头,笑道:“再怎么着,他都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你的命是主上的,你还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有着腐蚀般的黑暗气息,“你应该知道,你今天到这里来,决定的应该是另一个人的生死。”
封梅儿笑道:“我当然知道,我也不会退缩,因为这是任务。”
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大笑起来,那是一种死亡之笑,带着致命的危险。
“好几年没有做过包子了,不过手艺还在的。”
一阵飘香的包子味传来……
镇子外的海岸边,散射着五彩的柔和光芒。
海上船屋传出了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仿佛是那春风拂过了陶瓷风铃。
“恭祝封公子和樊小姐喜结连理,这杯酒我先干了!”九娘抬起了酒杯,正要喝,却被奚华安拉住手腕。
他也站起身来,笑道:“俗话说,成双成对,双喜临门。”说着也举起了酒杯,和九娘举到了同样的高度,“所以,我和九娘一起敬你们,图个吉利!”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的万千蜜意,十分契合今晚这个氛围。
“咳咳,”房文风轻咳了两声,端起了酒杯,“来来来,轮到我了——”
不等房文风饮酒,苏小墨已经飞速站起,一饮而尽,“咣”一声放回桌上,笑道:“嘿嘿,我从来都是先礼后兵……不不不,不对,是先礼后道……啊呸,呵呵,”苏小墨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个……嘿嘿,今天我这嘴不太会说话,二位别介意啊!”
“坐下坐下,别抢了我的先,”房文风拉着苏小墨的袖子示意她坐下,二人对视的时候,苏小墨明显地逃避了他的眼神,那一抹余光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心酸的意味。
新郎新娘会意地相视一眼,饶有兴味地偷偷笑了笑。
封臻突然说道:“处于对文风公子身体情况的考虑,我们特意为你备了另一杯酒。”
房文风不解道:“这……我的形象在江湖中就被传得这么不堪一击?”他放下了手中的那杯酒,接过了封臻递过来的酒杯。酒香之中隐约有一股清幽的花香,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自禁地看向了苏小墨。
苏小墨假装没有感觉的到似的在一个劲夹菜,分明连余光都在闪躲。
房文风会意一笑,喝下了那杯与众不同的酒,坐下的瞬间,轻声说了句苏小墨绝对不会相信是他能够说出来的三个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