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么说时，夜无冥知道，她又想起了仇家。

“会的，念卿。”他低声说着，右手揽住她纤薄的肩膀。

“夜无冥，一旦查出新的线索，一并告诉我？”萧婉看着他问着。

“好。”夜无冥回答着。

他知道萧婉身上背负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她一定想要亲自动手，送仇人祭天。

小院四周十分幽静，两人依偎而立。

正在这时，长晏从后墙上，翻墙而入。

“姑娘！我查到——”长晏的声音嘎然而止。

她翻进燕王府的后墙后，正快步走回小院，想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萧婉。

不料刚走了几步，便看到萧婉和夜无冥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直觉告诉她，此时不便打扰。

于是她突然噤了声，准备悄悄离开。

然而，此时萧婉已经察觉她的行踪，并出声问道：“长晏，怎么了？”

“姑娘。”长晏尴尬一笑，硬着头皮走向小院。

幸好此时夜无冥和萧婉，已经分开坐着，长晏才美那么尴尬。

“见过王爷。”长晏进门后，先向夜无冥行了礼。

她和萧婉很是亲热，但看到夜无冥时，总还有些拘谨。

夜无冥点点头，神色淡淡地说道：“长晏，可是查出什么新线索？”

提到正事，长晏眼中的尴尬瞬间消失了，正色道：“王爷，姑娘，近日关于太子的传言，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虽然夜无冥和萧婉早已有所预料，但听到这句话时，还是神色一震。

近日街上百姓，或说太子曾贪墨修筑泉州堤坝的银两，害得泉州水患不断；或说太子在泉州水患后，强行征地，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萧婉总以为，流言总有夸大的地方，而太子身为一国之储君，更不至于贪婪愚昧至此。

然而此时此刻，长晏却说——流言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萧婉一时间，觉得头皮发麻。

五年前的泉州水患，很是严重。那时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每天都到佛寺前祈福。

父亲和兄长还调运了数万斤的粮食，支援泉州。

但从长晏的话来推断，父兄调往泉州的粮草，多数进了夜尘微的口袋；朝廷的赈灾银两，更是被夜尘微中饱私囊。

想到这里，萧婉四肢冰冷。

身为一国之储君，不思朝政，不思民生多艰，竟还趁水患之时，中饱私囊！

夜无冥的脸色，也是冰冷凌厉。

五年前，他还在西羟为质。若那时主管水患一事的人，是他，便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了。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萧婉才问道：“长晏，你可还知道其他消息？”

“姑娘，我当时并没有随太子远赴泉州，因此有一些事，我并不清楚，只是听其他杀手隐约提过。”长晏说着，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此外，太子从泉州回来后，出手的确阔绰了许多。”长晏神色凝重地说着，“并且就是太子在泉州回来后，开始用金银珠宝，大肆笼络朝臣。”

听到这里，萧婉隐约有了一些印象。

五年前，夜尘微刚刚治理了泉州水患，回京不久，便登门拜访了萧婉的父亲，萧炎。

她依稀记得，那时，夜尘微的随从抬着好几箱的东西进了萧府。

然而萧炎和夜尘微密谈一夜后，将那几箱东西，全部退回东宫，而夜尘微也铁青着脸离开了。

“想来那时父亲就已经怀疑夜尘微在泉州的所作所为，因此拒绝了为其谋利，夜尘微恼羞成怒之下，才会铁青着脸色离开。”萧婉在心里暗暗想着，满面冰霜。

想起往事，萧婉不知不觉地长叹一声。

“姑娘，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总有一天，会倒台的。”见她难过，长晏轻声安慰着。

夜无冥站在一旁，也是用温和又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他不知道萧婉的以前，发生了什么；但从萧婉的反应中，已经猜出，她的仇人，正是夜尘微和秋元若。

“我没事。”萧婉强打精神，笑着和长晏说。

“夜无冥，我需要借你的人一用。”萧婉神色严肃地看向夜无冥。

此时的她，虽然有了长晏帮她办事，但泉州一事，毕竟路途遥远，时间上又已过去五年。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足以扳倒夜尘微的线索和证据，需要借助夜无冥手下精明能干的暗卫。

“你尽管调用，我答应过你的，我们一起报仇雪恨！”夜无冥也不含糊，立刻给出肯定的回答。

“借你的暗卫一用。”萧婉心中暖水如注，然而此时此刻，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并没有时间让她感动。

“我需要此时潜伏在泉州的暗卫，暗中查访当年经历过水患的百姓，并将主管修筑水利的官员，全部抓起来！”萧婉声音清冷，神色镇定地说着。

话音落地，夜无冥看着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赞赏。

能够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果然非同凡响。萧婉看似柔弱随和，却有着普通姑娘并不具备的聪慧、坚忍和果断。

要知道，即便是男子，在家族遇难后，也未必能坚持下来，也未必能做出如此谨慎的布置。

不知不觉间，萧婉在他心里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此事不难，我立刻传令给泉州的暗卫。”夜无冥立刻答应了。

“姑娘，抓人的事，让我去吧！”长晏听到萧婉的安排后，主动请缨。

抓人是长晏的强项，因此她双眼放光，满怀期待地看着萧婉。

然而，萧婉却摇摇头。

见她摇头，长晏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不，长晏，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萧婉看到她僵住的表情，笑了笑。

“姑娘尽管吩咐。”长晏早就摩拳擦掌了。

于她而言，夜尘微和秋元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狠手辣，残忍寡恩，把他们这些杀手当成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使用。

“长晏，朝廷赈灾专用的银子，上面都做了特殊标记。”说到正事，萧婉的神色又一次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