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中，恰好遇到燕王殿下的人。因此本汗抓了刺客后，是与燕王殿下一同审问的。”柯吉随意说着，看起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佚武帝看着他，客气道：“可汗的审问可有收获？”

“有的，正要与大王分享。”柯吉终于坐直了身体。

既然柯吉愿意说，夜无冥也就保持了沉默。柯吉的话，在佚武帝听来，也会顺耳些。

“大王，本汗的医官，在刺客手指甲中，发现了残留的毒药。”柯吉说到毒药，神色终于认真起来。

“本汗立刻让医官详查，这才发现他们手指甲中，残留的乃是牵机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柯吉。

要知道，下在佚武帝食物中的毒药，正是牵机毒。

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佚武帝食物中的毒药，很可能便是那些刺客下的。

柯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包得仔仔细细的手帕。手帕中，包着萧婉从刺客手指甲上提取出来的牵机毒。

“大王，这便是残留在刺客手指甲中的牵机毒。”柯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帕交给孙公公。

孙公公仔仔细细地捧着手帕，呈给佚武帝。

扫了一眼后，佚武帝挥挥手，示意宦官呈给宫司乘检查。

在宫司乘检查时，主殿中的皇亲贵胄，都紧张地等待着。

主殿之中，被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氛笼罩着。

若是能确定那毒药，便是牵机毒，其他人的嫌疑，便能减少几分。因此众人都盼着那毒药，便是牵机毒。

“陛下！”宫司乘老迈而苍劲的声音终于传来。

他在宦官搀扶着，快步走进主殿：“启禀陛下，此毒正是牵机毒！”

在他说话时，夜无冥暗暗催动内力，用内力将他的声音远远送了出去。

因此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主殿之外的文武百官，却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稍微放心了些，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等候佚武帝的处置。

然而此时的佚武帝，依旧满面肃冷，默然不语。

“大王觉得，单凭这些毒药，不能完全确认他们便是凶手？”柯吉看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问起。

“不错，可汗果然才智无双。”佚武帝客气地回复着。

“大王，此事本汗也想过，并派人前去查探了。”柯吉认真地说着。

在他们出发往主殿走来，他和夜无冥同时想起此事，并派宇连冬前去膳房查探。

想来此时应该有结果了。

柯吉曲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嘹亮悠远的口哨，宇连冬应声出现，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膳房的厨娘。

“可汗！属下查到了，人证也一并带来！”宇连冬行礼后，面露喜色，高声禀告。

“阿冬，查到什么，在这里说吧。”柯吉放心下来，坐回椅子，温言说着。

“是！徐姑姑在宫里掌厨三十余年，人品和衷心，想来陛下是信得过的。”宇连冬朗声说着。

此言一出，佚武帝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他的食物，向来都是徐姑姑做的，她确实深受佚武帝信赖。

此番佚武帝驾临佚南山，因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便命她一同出宫服侍。

“今日清晨，徐姑姑做饭，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徐姑姑以为他是佚南山的弟子，就不曾仔细盘问。”

“不过那个人，并非佚南山的弟子，也不是御膳房的人，而是刺客！下毒之人正是他！”

“启禀可汗、陛下，这就是属下调查出来的结果。”宇连冬说完，恭谨地退下了。

柯吉站起身来，神色郑重地说道：“大王，刺客已被擒住，徐姑姑若还记得刺客的五官容貌，不如让她前去指认，这样便可找出凶手了。”

这确实是找出凶手的最佳办法。文武百官见柯吉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查明真相、抓出凶手，对他的才智能力，不由多了几分敬畏。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此事能这么快抓出凶手，离不开夜无冥的筹谋协助。只是他身份尴尬，深受佚武帝忌惮，这才才低调行事。

在柯吉的推动下，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徐姑姑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陛下，奴婢用人失察，险些害了陛下，请陛下降罪！”

她说完，连连磕头。

孙公公在佚武帝身边服侍多年，知道徐姑姑在佚武帝心中的重量，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徐姑姑对陛下忠心耿耿，何罪之有？那帮刺客狼子野心，还连累了您，才是罪大恶极！”孙公公开解着。

“赐座。”佚武帝发话了，立刻有小宦官搬了一把椅子，服侍徐姑姑坐下。

在佚武帝小时，徐姑姑便在宫里服侍，深受宠信。

“姑姑，只有你见过刺客，凶手还需你来指认。”佚武帝放缓了语气说着。

“奴婢遵命！”徐姑姑感动之余，郑重回答。

“来人，将那些死去的刺客，抬到主殿来。”柯吉见时机成熟，立刻下令。

宇连冬即刻带人前去。

与此同时，带领着一众燕王府护卫的烈天，则按兵不动。

以此刻形势，夜无冥身上的嫌疑已经洗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烈天行事谨慎，因此仍然带着一众兄弟，守在佚南寺庙外面。

不一会儿，宇连冬及一众北凉护卫，便将十几具刺客的尸体抬上来。

担架上面盖着白布，但尸体的气味，还是弥漫开来。

一时间，主殿众人，都捂紧了口鼻。

“启禀可汗、陛下，刺客已送到，请徐姑姑指认。”宇连冬躬身禀告。

徐姑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小宦官的搀扶下，走近担架，仔仔细细地辨认他们的五官容貌。

一连看了七八人，徐姑姑都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太子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如果抓不住刺客，佚武帝的戒备和怀疑，都会灌注到他和夜无冥身上。

幸好徐姑姑的脸色倏然变了，这让太子看到了转机。

“徐姑姑，真正的凶手可在其中？”他紧张和喜悦之下，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徐姑姑神色很是紧张，颤声回答着。

在走到第九个担架旁，徐姑姑凝视着担架之上，刺客苍白的面孔，颤声说道：“陛下，下毒之人，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