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柯公子，你到街上很危险，万一让人认出来……”萧婉考虑到他的身份，说道。
“我给自己易容，管叫别人认不出来！”柯吉越说越开心，眼中都是阳光一样开朗温暖的笑意。
见他说得起劲，萧婉也不忍心拒绝，便含笑应下了。
柯吉买来了猪皮和胭脂水粉，将猪皮清洗赶紧后，便贴在脸上，开始装扮。
不一会儿，他就将自己扮成一个五官干净的清秀书生。
萧婉对易容一事很感兴趣，终于将满腹心事抛开了，含笑端详着眼前的清秀书生，打趣道：“柯秀才，可是赴京赶考？”
“那是自然！小生寒窗十载，定要搏一番功名！”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街上，随意走着，全当是散心了。
两人在街上挑了些北关城的特产，见日近中午，便在街边一家小摊贩，吃起了馄饨。
“哟，这位小娘子瞧着体弱，来来来，今日喜事连连，小摊送小娘子一碗馄饨。”摊主很是热情，眉开眼笑地将他们迎到座位。
“喜事？”萧婉问着，不知是何喜事。
柯吉含笑看着，并不说话。
“小娘子刚到北关城吧！告诉姑娘一件喜事，北关山上那群土匪，”摊主的声音陡然压低，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后才继续道，“全被一锅端了！”
萧婉清冷淑雅的笑，瞬间凝在脸上了。
“听说是京城来的燕王殿下带人剿清的，啧啧啧，当真是雷厉风行！”摊主说着，还竖起个大拇指。
“老板，山匪……他们很坏吗？”萧婉沉默良久，才缓缓问出这句话。
柯吉看着她，眼神之中的关心，已经掩盖不住了。
“小娘子初来乍到，当然不知道这山匪，造下多少孽！”摊主说着，神色悲愤起来。
“他们不但抢东西，还抢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摊主的眼神，夹杂着怒气和仇恨，“不知道糟蹋多少了多少黄花大闺女！”
萧婉双眼瞪得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摊主。
她知道北关山匪作恶多端，但从未如此近距离了解过。
“不过好在，燕王殿下已经把他们一锅端了！以后小娘子可以在北关城安心生活了。”摊主说到这里又开心地笑起来。
萧婉勉力扬了扬嘴角，又像哭又像笑。
“小娘子，你家相公长得一副好样貌，别要看紧点！”摊主还瞅着柯吉打趣着，说得萧婉很是不好意思。
其实是柯吉故意引她来街上，接触这些小摊贩的。
北关山匪是好是坏，百姓最为清楚。
他知道她的重重忧虑与悲伤，所为何事。更知道想解开她的心结，只有让她自己知道真实的山匪。
也许这样会让她原谅夜无冥，但他不在乎。他想要的只是这个姑娘，不再心事重重、秀眉紧蹙。
他最想要的，只是她能快乐地活着。
——
北关城内，戈沉客栈的二楼雅间，一人站在木栏旁边，注视着楼下卖馄饨的小摊。
那男子身披藏青色竹纹披风，衣袂随风而动，目光平静深邃，正是夜无冥。
“主子！既然知道萧姑娘踪迹，我这就去找她回来。”烈云看着夜无冥，问道。
剿清山匪后，他们行军北上，终于来到北关城。
萧婉被柯吉带走后，夜无冥表面上没说什么，却比以前更加沉默了，连周身气质，也变得更加坚硬冷厉。
“不必，她需要时间。”夜无冥说得过于简洁，听得烈云一头雾水，只得先退下。
夜无冥心里知道，如果她不能理解铲除山匪的必要性，寂修的死，会成为两个人之间，无法逾越的裂痕。
不如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去接受寂修的死。
一阵风吹起，小摊前的少女身着鹅黄色襦裙，身姿窈窕，一举一动间清冷优雅。
恍惚间，他想起北关山上，两人同床而眠的一幕。如今，那抹纤瘦清丽的身影，看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
柯吉与萧婉又在客栈住了几天，萧婉的身体恢复后，柯吉便打包了行礼，准备出城北上了。
萧婉一路送他出城。
此去山重水复，再见面时，昔日好友或许已变成敌人，再没有说说笑笑的机会了。
“柯公子，多谢你几番相救。”萧婉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眼中暗藏着对好友离别的隐隐悲伤。
“萧姑娘，愿日后再见，无论你我立场如何，可以继续把酒言欢！”柯吉朗声大笑，笑声回**在北关城外空旷的土地上。
“柯公子若不嫌弃，念卿自当相陪。”萧婉也开怀地笑着。
“萧姑娘，你日后做何打算？”柯吉看到城墙之上一个隐约的身影，开口问道。
“日后……”柯吉这么一问，萧婉倒有些茫然了。
她原本下定决心，借夜无冥之势，为萧家报仇雪恨。
只是近日北关山一事，他与她之间，似乎裂开一条巨大的鸿沟。
她也说不好，是否会继续回到夜无冥身边。
“日后再做打算吧！柯公子，路上多加小心！”萧婉冲他福了一福，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笑意。
“山高水远，一路保重！”萧婉目送着柯吉离开，一转身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人。
“萧姑娘。”烈云笑嘻嘻唤了她一声。
夜无冥则站在烈云身前，一言不发，只是用如同沉渊般宁静而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两人面对面时，周围气氛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
“念卿见过王爷！”萧婉先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
“回府。”夜无冥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语气冷淡疏远。
烈云不解地看了看萧婉，又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夜无冥，总感觉两人之间有哪里不对劲？
“萧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幸好你没事，主子担心死了！”烈云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又诡异的气氛，笑嘻嘻地说着。
但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聪明劲喝彩，就被夜无冥狠狠地瞪了一眼，瞪得他浑身一冷。
“主子这是怎么了？萧姑娘没回来之前，明明很担心，还让我暗中跟着，护她周全，怎么一见面就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