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状告你们吴家一女二嫁,可有辩驳?”

傅文睿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家夫妻两人,面相看着都是老实人,若非刚听沈东篱说他们两人卖女儿,还真看不出来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吴家夫妻赶紧喊冤,“青天大老爷明鉴啊,小民可不敢啊,这一定是有人污蔑小民,我家就一个闺女吴杏花,现如今还没嫁人呢。”

“胡说八道,当初我大哥在的时候,吴杏花分明已经许配给我兄长了。”

周莹说着,屈膝跪在吴家夫妻两人旁边,“当初你们吴家收了一两银子,将吴杏花许配给我哥,她也早与我大哥早有夫妻之实。”

“可我大哥死后,你们就不承认这门亲事了,现如今还要将吴杏花嫁给旁人,吴杏花现在已经是我大嫂了,我不同意你们将她另许他人!”

听到这话,吴家夫妻这才看见周莹,当即明白是她告的状,尤其是吴家娘子看着周莹被烧毁的半边脸,气得伸手打人。

“我说是谁呢,你这个小贱人,你们家是不是盼不得我家好?”

“当初你哥干出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家杏花跟你们家定亲才是倒了霉,只是他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让我家杏花给她守寡吗?”

一边说着,吴家娘子就奔着周莹的脸挠了过去,“你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今儿我非打死你个小贱人不可!”

“拉开,赶紧拉开!”

傅文睿还是头一次见到民妇的凶悍,吓得赶紧让衙役将两人分开,紧接着一拍惊堂木,“大胆吴王氏,公堂之上竟敢伤人?”

说完这话,他挥了挥手,“先打五板子,以儆效尤。”

躲在堂后的吴杏花捂着嘴偷乐,小声道:“东篱,你三哥真有趣,要我说真是打轻了,应该给我娘十板子,她最泼辣了。”

听到这话,沈东篱对她坐了个‘嘘’的动作,“你小声些,别让你爹娘听见了,那可就完了。”

五板子完事儿,吴家娘子捂着屁股‘哎呦呦’地叫唤,“大人,我家吴杏花只是跟他们家定了亲,但还没过门人就死了,而且当初还是他们周家以为自己儿子考上案首,嚷着要跟我们吴家退亲呢。”

“这事儿怎么就怪上我们家了?”

傅文睿穿着官袍坐在椅子上,声音微冷,“《大秦律》有言:若许嫁女,已报婚书及有私约,而辄悔者,笞五十,虽无婚书,但曾受聘财者,亦是。若再许他人,未成婚者,杖七十;已成婚者,杖八十。”

“你们吴家便是无婚书,但曾受聘财,这一条便已经触犯了一女二嫁的律例,应当杖七十。”

“啊?”

吴家夫妻愣住了,“这怎么能呢?我们村好多人都悔过婚啊,以前也没说这触犯大秦律法了,怎么现在到我们家就不成了呢?”

“此事本就是触犯律法,只是因为你们不懂大秦律,也无人状告到县衙,所以并未曾追究,如今既然有人告到衙门,本官自然要管。”

傅文睿说完这话,朝着衙役道:“将此二人拖下去,各杖七十。”

吴家夫妻两人瞬间慌了,尤其是吴家娘子,刚被打了五板子,都疼得厉害,仗七十还不得下不来炕。

“别,大人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大人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眼见着要被拖出去,吴家娘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抓住周莹的脚踝,“周莹,你救救婶子,婶子知道错了,你快帮我跟大人求个情,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周莹状似有些为难,“日后吴杏花就是我大嫂,她以后是我们周家人,你再也不能干涉吴杏花嫁人的事情。”

“行行行!”

吴家娘子答应得痛快,周莹又道:“吴杏花赚的银子也是她自己的,跟你们吴家没关系,昨天抢了她八两银子,你也得拿出来。”

“不行!”

吴家娘子当即拒绝,那可是八两银子,刚刚都少了五两,现在都拿出去,疯了吧?

傅文睿抬手,“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哎别!”

吴家娘子都快哭了,“大人,吴杏花是我闺女,我闺女赚的银子怎么就不能给我们花了?”

傅文睿冷眼看着吴家娘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吴杏花如今已经是周家的人,她赚的银子自然是归周家所有,与你何干?”

“这这……”

吴家娘子还要说什么,傅文睿已经不耐烦地抬手,“本官不想再说第三遍。”

很快衙役就将两人拖到了外头,板子重重地落在两人身上,吴家夫妻发出哀嚎声,也就十板子,两人都遭不住了。

“我给,钱我给她,快别打了,我要死了!”

又打了五板子,吴家娘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吴父喘着粗气,疼得额头冒汗,“钱在我家枕头底下,回去我就还给杏花。”

傅文睿颔首,“如此,我派人随你去取,若是再敢反悔,休怪本官无情。”

“是是是。”

吴家娘子是被抬回去的,等人都走了以后,傅文睿才让沈东篱和吴杏花两人从后堂出来,“我这就给你办女户。”

“多谢傅大人。”

办女户繁琐,文书也多,再加上傅文睿又是刚来,他和新来的县丞两人弄了快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儿。

等几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三人出了府衙,傅文睿也走了出来,“东篱。”

吴杏花要说什么,被周莹拉着走了,“他们兄妹刚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有什么事明日再和东篱说。”

沈东篱停下脚步,看向傅文睿,“三哥。”

“我刚来永安县,初来乍到,后厨人手也不够,这几日方便去你家用膳吗?”

傅文睿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局促,沈东篱却巴不得他来,“好啊,我父亲的厨艺特别好,今晚你来尝尝,肯定喜欢。”

“好。”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傅文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沈东篱柔软的发丝,“看到你在这儿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说实话,现在的傅家我很不喜欢。”

无论是府里的氛围还是人,尤其是傅玉珠,明明她才是自己的妹妹,可傅文睿就是不喜欢她,有时候他心里也会觉得对不起傅玉珠。

可再仔细想想,不是还有大哥和二哥吗,东篱现在可只有他这个哥哥,自己向着她些也是应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