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另一头,安氏回到院子,小小的人影扑了过来,“娘,姑姑,爹回来,姑姑呢?”

安氏看着小小的人影,将地上步履蹒跚的儿子抱了起来,“姑姑没回来,你想姑姑了?”

“姑…要东篱姑姑,不要新姑姑,新姑姑凶…凶恒儿。”

安氏垂了垂眼眸,摩挲着儿子柔软的发顶,“新姑姑凶恒儿,恒儿以后就离新姑姑远些。”

“嗯。”

见儿子答应,安氏又看向随行的几个嬷嬷,“你们伺候恒儿的时候也小心些,他身边万万不能离开人。”

等人将儿子带下去,安氏身边的采月忍不住道:“少夫人今日何必当着那么多人面跟夫人呛声?万一惹夫人不悦,到时候……”

“我就是要惹她不悦,先不说婆母今日处事不公,且说我如今有孕,本就力有不逮,再加上傅玉珠受宠,府内大小事务在我手里,有傅玉珠捣乱,迟早得出事儿。”

“今日我惹恼了婆母,她肯定会夺我的掌家权,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否则掌家权在手,迟早是个事儿。”

安氏微微闭上眼,她今日就是故意的,如今傅玉珠和陶氏两人联手,动不动就拿婆母压他从府库支银子。

等到了年底的时候,她跟婆母交账,到时候如何交代?

现在婆母闵氏护着傅玉珠,说什么她想要多少银子都支,等到账上没钱,婆母不能找傅玉珠,只会找她这个管府库的人,到时候第一个跟她算账,左右都是难管。

听到这话,采月跟着点头,“还是少夫人看得长远,要是真能把掌家权交出去,少夫人也能歇一歇,能有更多的空闲陪陪小公子,也挺好的。”

安氏也是这么想的,原来她掌家,有东篱在,她照顾恒儿处处周到,自己也放心。

而傅玉珠呢?

恒儿如今才两岁多,前阵子不过是走路不小心撞了傅玉珠一下,将她的衣裙弄脏,她骂了恒儿不说,还把恒儿的手臂都掐红了。

她与傅文修说起此事,傅文修竟然说只是傅玉珠没个轻重,让她别太计较。

这是她计较吗?

傅玉珠这人心肠狭隘,而且还歹毒。

从前安氏觉得婆母是不知道傅玉珠是什么人,如今知道了,却还这么护着她,这傅家日后可有得受了。

安氏想了想,“采月,你派人去告诉四姑娘一声,就说傅玉珠已经知道是她说的了,让她当心些吧。”

傅文柏真是个碎嘴子,傅家最不靠谱的就是他,连婆母闵氏都没提傅明研,偏他嘴快。

晚些时候,傅老爷回来,用过晚膳后让傅文修跟他到书房一趟。

闵氏看了眼儿子傅文修,声音压低,“玉珠和东篱的事情,就先别让你父亲知晓了。”

许是男人和女人总是不一样的,闵氏到底还惦记着傅玉珠是她亲生女儿,哪怕知道傅玉珠做错了,也愿意给她机会,日后好好引导。

但傅老爷在朝为官,虽说对子女一向公平公正,却极少感情用事,尤其是在自己的名声上。

上次傅玉珠生辰,得罪了沈、林闻三家,傅老爷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让闵氏一定好好管教她。

若是再让傅老爷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一怒之下真会把傅玉珠赶出家门,再派人把东篱给接回来。

到时候傅家又少不了一阵鸡飞狗跳。

傅文修颔首,“儿子省的。”

闵氏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去吧,你父亲今日从外面回来就心神不宁,许是有什么大事儿。”

傅老爷从外面回来,天色就不早了,用了晚膳就已经天黑了,书房内烛火昏暗。

傅文修进去的时候,傅老爷正拿着本书眉头紧锁,好半晌都没翻页,“父亲?”

“来了?”

傅老爷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器宇轩昂的长子,微微颔首,“这次去沧州事情办得不错,陛下都赞不绝口,很好。”

“儿子也是沾了中丞大人的光,此番前往沧州受益匪浅。”

听到傅文修这话,傅老爷更加满意了,他就怕儿子走这一趟后骄傲自满,“这次皇上让你去吏部锻炼,也是个机会,好好把握。”

傅文修点头,看着傅老爷兴致不高,忍不住问道:“父亲,我看你从回府以后就一直眉头紧锁,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

“大秦与北魏这一仗输了。”

提起这件事,傅老爷脸色就不大好看,“今日一早,边关传来急报,将军沈良重伤昏迷,大秦痛失邺城,如今北魏已经下了挑衅书,要么岁贡谈和,除了将大秦公主嫁去北魏,每年还要给北魏朝贡十万两黄金。”

“什么?”

傅文修惊得险些站起身,“这不是让咱们大秦对他们北魏俯首称臣吗?这绝不能答应!”

“是啊,这怎么能答应呢?可不答应又能怎么办?”

傅老爷神色微冷,且不说如今国库空虚,每年十万两黄金如何拿得出来?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还有就是耻辱,堂堂大秦,先帝尚在的时候,北魏还被压着一头,如今这才十几年,竟然要轮到大秦给北魏俯首称臣?

皇上和一众老臣的颜面何存?

但如今这样的局面,沈良重伤昏迷,现在景阳侯镇守南疆脱不开身,朝中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武将。

除非派肃王出征,可从鲁地到邺城,路上军队疾行也得五六个月才能到,先不说军队粮草是否充足,如今北魏大军压境,根本不可能拖那么久等待肃王援军。

傅文修也眉心紧蹙,“所以今日沈老将军去御书房面见陛下,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儿子失踪十五年,如今就沈良一个儿子在边关,此时却重伤昏迷,换做是谁能不着急。

傅老爷点头,“沈老将军急坏了,今日去见皇上主动请缨要去边关杀敌,说他如今老当益壮,区区北魏不成气候。”

“沈老将军都快六十了!”

傅文修想都知道皇上不可能同意,如今沈良生死未卜,岂能再让沈老将军去边关迎敌,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沈老将军这身子骨能不能撑到邺城都难说。

说到这话,傅文修忽地一顿,看向傅老爷,“父亲,您知道沈老将军之前离家出走的小儿子如今在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