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这儿子一向是游山玩水,院试科考一案也与他并无干系,大人若是觉得有问题,下官这就让人将他叫回来便是。”

“总之此次院试,下官绝对没有泄题,下官与马文浩并无旧识,为何要泄题给他?”

御史中丞冷笑一声,“马文浩已经将马家的账册给本官了,马老爷在一个多月前支了五万多两银子,难道不是给你吗?”

“下官冤枉!”

御史中丞抬手,“将袁培拖下去,是不是冤枉,本官自有定论。”

很快袁培就被人拖了下去,傅文修站在一旁,这才看向御史中丞,“大人,那马文浩如今并未认罪,咱们这样将袁学政抓进大牢,会不会出事儿?”

毕竟袁培的哥哥可是袁知府,又和江淮总督有牵连,到最后其实就是跟七皇子沾边的,万一闹到京城那边……

“怕什么?”

御史中丞头都没抬,“若是他们不做贼心虚,自然是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可若是他们亏心,如今便是坐立难安,迟早要出手的。”

“等到了他们动手的时候,马脚自然就露出来了。”

说完这话,御史中丞问道:“之前让你查写这篇考卷的举人可找到了?人如今在何处?”

“人如今不在沧州,听说院试过后不久,他们一家就举家离开了沧州,下官正在打听他们的下落,暂时还没有消息。”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听到院子外头响起胡县丞有些慌乱的声音,“快,立刻跟本官去明水村。”

御史中丞和傅文修对视一眼,傅文修赶紧走了出去,“胡县丞,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胡县丞一咧嘴,“是明水村,闹出人命了!”

胡县丞和傅文修赶到的时候,沈东篱正站在田埂处,死死的抓着父亲沈云归的手,浑身颤抖。

天知道她和曹进两人在挖土的时候,忽然挖出一具尸体,心中是什么感触!

简直是魂都吓飞了,尤其是沈东篱,当场就晕了过去。

曹进很快就找到了明水村和牛山村的两位村长,紧接着报到了县衙,沈云归得知消息也赶紧过来。

哪怕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沈东篱也浑身发冷,从骨子里的寒意怎么都驱散不掉。

胡县丞看着地上**出来的手指,只看了一眼,赶紧让仵作过去探查,旋即看向报案的田村长和王澄。

“到底怎么回事儿?”

田村长和王澄都看向沈东篱和曹进两人,“东篱丫头,曹进,你俩过来跟县老爷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谁能想到这田里竟然能翻出尸体啊!

傅文修看了眼沈东篱满手的泥,十分狼狈,旋即又收回视线,曹进先上前一步,“回胡大人,今日我和东篱丫头本来在田间研究冬小麦,发现有一片地的冬小麦长势比其他的地方好。”

“再加上最近田里闹蝼蛄,我和东篱丫头心思挖开看看这土壤是不是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没想到……”

“没想到才挖了几下就察觉到下面有东西,我和东篱丫头两人就放下锄头用手扒开,结果就发现地下埋着一双手,吓得我们二人就赶紧报官了。”

这边衙役也将人彻底挖了出来,不仅是一具尸体,一共是三具,一男一女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其中几具尸体都有股腐烂的味道,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长时间。

仵作上前验尸,发现女子和男孩都是被一刀毙命,致命伤一处在喉咙,一处在小腹,而男子则是身上多处伤口,应当是挣扎过,没有致命伤,应当是还有口气,最后被活埋窒息而死。

“从尸体腐烂情况看,这三人应当死了至少一个半月。”

沈东篱想到麦种是九月种的,如今是十一月份,她在种冬小麦的时候有翻过地,若是有尸体,那时候不可能没发现。

而且后来小麦播种,出芽,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否则不会长出冬小麦,也就是说这几人被埋的时间,刚好是翻地过后,播种之前。

两个月!

沈东篱垂下眼眸,刚好是她离开明水村,院试过后。

胡县丞捋了捋胡须,“可知道这三名死者是谁?是咱们永安县的人么?”

有人看了眼,最后有些试探道:“我瞧着像是咱们县的举人老爷陈鸣,他两个多月前不是说搬家了吗?”

陈鸣,举人,搬家?

傅文修推开胡县丞,快步走了过去,“你们说他是八年前院试的秀才,后来考上举人的陈鸣?”

难怪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派人找陈鸣的行踪,却怎么都找不到,竟然死了吗?

胡县丞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前面还有个院试泄题一案没解决呢,这又来了个麦田藏尸案。

“将三具尸体抬回县衙。”

说完这话,胡县丞又看向沈东篱和曹进两人,“这尸体是你们挖出来的,跟本官一同回趟县衙吧。”

沈东篱没说话,毕竟这件事就算不是他们,但第一个挖出尸体的是她和曹进,自然是脱不了关系。

“没事,爹陪你一块去,不怕的。”

沈云归摸了摸沈东篱的脑袋,他闺女今天肯定吓坏了,好端端的挖田挖出三具尸体,估计这几天都睡不好觉了。

御史中丞得知麦田藏尸案,而且死去的人还是他们这次要查的举人陈鸣,当即便要一同审理此案。

沈东篱和曹进两人跪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我们二人的确不知道这尸体是何处来的,还请大人明鉴。”

“明鉴?”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声音,袁知府快步走了进来,“那怎么这尸体偏偏是在你们田里被挖出来的?”

“本官看你就是故意杀人灭口,将尸体藏在田里,如今暴露了又说不知道此事。”

沈东篱看向袁知府,“若是我和曹进杀人灭口,我们为何又要将尸体挖出来?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知府大人未免太过武断了。”

“是不是武断,仔细审审就清楚了。”

袁知府说着,看向御史中丞和傅文修两人,“本官知道两位大人和沈东篱相熟,但人命关天,两位大人应该不会因此徇私舞弊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本官也只能上奏朝廷,状告两位大人一个包庇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