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将军府内,沈云归正在院子里头挨训斥,沈老将军和沈老夫人自从宫宴上回来,就将人叫去了院子里。

如今沈东篱的身份尴尬,沈老将军和沈老夫人也没让她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不知结果如何。

“你真是要气死我,你不是说东篱是你亲闺女吗?”

沈老夫人捂着胸口,指着跪在地上的沈云归,气的不轻,“当初你和夏织离开,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连个孩子也没有?”

“还能是什么事?”

沈云归提起此事,便眼眶发酸,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怪儿子无能,自以为不领兵打仗,不是沈家子孙照样活得好。”

“却不知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夏织难产,我拿不出银子去医馆请好大夫,只请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最后阿织一尸两命,全没了!”

“你这……”

沈老夫人手指颤抖了几分,声音也透着哽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何一点都不提,这些年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沈云归抬手擦了擦湿濡的眼角,闷声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没脸见你们,也没脸见阿织和孩子。”

“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左右也过来了,若非那时候二哥出事,再加上东篱被封为乡君要回京受封,我是一辈子不愿回京城的。”

说到此处,他看着沈老夫人和沈老将军,“不管爹娘认不认东篱,但她是我的女儿,我认她,明儿我就带她另立府出去住。”

紧接着他跪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原本儿子便不该回来的,为了不牵连咱们沈家,往后爹娘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你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沈老夫人听到这话,当即眼泪纵横,“我是你亲娘,你这话说得简直是要诛我的心!”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沈老将军,“没听见你儿子说什么呢?这个时候你哑巴了?倒是说句话啊!”

沈老将军沉默半晌,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云归,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若是东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就算不是你的亲闺女,我也认她这个孙女儿。”

“但她到底是北魏公主,事关沈家满门,此事爹便是想认也不能,总要为了你二哥一家子着想。”

“那日你说要除族,爹只当你是胡闹,没当回事儿,如今既然是这幅局面,明日你就带着东篱搬出府吧。”

“死老头子!”

沈老夫人顿时气的不轻,抬手就去拧沈老将军的手臂,“那是你儿子,你说除族就真除族?”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顾着老三,就不顾念老二?像咱们这样的武将世家,跟北魏是仇敌,往重了说这是通敌叛国,你要沈家怎么办?”

此话说完,沈老夫人一时没了动静,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云归,良久才道:“非得要东篱这孩子吗?”

她也不是不喜欢沈东篱,但这种时候,她当然更惦念自己的儿子,总要保住儿子,才能去管沈东篱。

沈云归点头,“儿子是东篱的爹,当初既然认了她,便要护着她一辈子。”

更何况东篱这孩子懂事得让他心疼,那时候在龙城,他总也忘不了东篱挡在他前面保护他的样子。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没再说话,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说到底,都是当年的错,若非一意孤行拦着儿子不让他娶夏织,也不会逼得他离家出走,后来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沈云归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东篱站在院门口一直等着,肌肤被毒辣的日头晒得泛红,“怎么在这儿等着?站了多久?”

沈东篱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朝着院内看了眼,“父亲,祖父和祖母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如果不是她拖累了父亲,拖累了沈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想什么呢,要不是你回京城,老子都不能回来,更别说跟他们住这几个月了,如今就是真相让他们难以接受,缓缓就好了。”

沈云归说的也是事实,沈老将军和沈老夫人对沈东篱向来是喜欢得很,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也不可能会这样。

沈东篱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汀兰就步履匆匆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姑娘,北魏的陶公过来了,说想见见姑娘。”

“我这就过去。”

沈东篱早就想到了,就算陶连玉不来见她,她也是要去见陶连玉的。

“你过去吧,爹去收拾收拾东西,昨日爹已经把院子看好了,租了半年的,下午咱们就搬过去。”

都说沈云归是大老粗,做事不靠谱,但沈东篱知道,在她身上,沈云归没有一件事是粗心的。

花厅内,陶连玉已经喝了小半壶的茶,终于等来了沈东篱,见到她的时候赶紧起身,“公主殿下。”

“陶公,事情还没确定之前,公主就先不必叫了。”

听到这话,陶连玉赶紧摇头,“独孤将军没见过王妃,不能确定北魏公主,但臣却一眼就能认出公主。”

“你和王妃娘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只要你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也是一眼就能确定你是北魏公主,是他和王妃娘娘的骨血。”

陶连玉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激动的站起身,沈东篱赶紧扶着他又坐下,“陶公不必激动,您今日过来单独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正常来说,她是北魏公主,肯定是要带着独孤延,两个北魏使者一起见她,但陶连玉却甩掉了独孤延,肯定是有单独见她要说的事情。

“臣今日过来见公主,是想告诉公主,北魏您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陶连玉深吸一口气,“如今北魏八大氏族正是内讧的时候,独孤和尉迟两族蠢蠢欲动试图逼宫谋反。”

“皇上虽有雄才大略,可如今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膝下并无储君,您这个时候回北魏,便是置身于险境,如今公主在大秦过得安稳,臣还是希望公主能暂时留在大秦,等北魏事了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