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篱也看了过去,见到人愣了一瞬,好半晌都没认出来,最后才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二…傅二公子?”

听到沈东篱的话,傅文柏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你现在连一声二哥都不愿意叫我。”

这话沈东篱没有接,只是不明白怎么短短半年,傅文柏变得如此瘦弱,曾经他可是傅家身体最好的。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如今傅家她还愿意说话的,也就是傅老爷,大嫂和三哥了,就连大哥,她其实也不愿意太过亲近。

至于二哥……

当初那一脚,算是让她认清楚了现实,她不恨傅文柏,但往后还是当成陌生人的好。

“傅二公子有事吗?”

冷淡疏离的问话,让傅文柏心跟着扎了几分,毕竟曾经他和东篱的关系很亲厚,都怪他当初不分青后皂白,被傅玉珠的鬼话骗了,冲动之下对东篱动了手。

“…听说你回京城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言罢,他没忍住打量了沈东篱一番,穿着蜀锦的衣裳,人也更高挑纤细,除了肌肤晒得不如从前白皙,但双眼炯炯,想必过得很好。

“你…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沈东篱点头,“挺好的,多谢傅二公子挂心,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祖父祖母还有父亲还在等我。”

“等等!”

傅文柏见沈东篱抬腿要走,赶紧叫住了人,“当初其实把你赶出傅家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只是想让你跟傅玉珠道歉,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赵元沂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真当妹妹,当初怎么舍得下得去手?恐怕你现在是被傅玉珠折磨疯了,才又想起东篱的好了?”

听到这话,沈东篱看了眼赵元沂,眼神疑惑,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傅文柏如今这个样子,是傅玉珠害的?

不能吧,傅文柏可是傅家对她最好的人,她是疯了才对傅文柏下手?

傅文柏有些不悦的看向赵元沂,但碍于赵元沂的身份,他便是再恨也不会去顶撞赵元沂,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也为当初的莽撞道歉,傅玉珠……你放心,往后我绝不会让她害你。”

傅玉珠?

沈东篱听到傅文柏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回京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没见过傅玉珠?

赵元沂似乎知道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她被傅家送去江宁县了,应该也有半年多了。”

说完这话,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傅文柏,“我送你先回府,边走我边跟你说。”

傅文柏看着沈东篱坐上马车,缓缓驶离出视线,眸光顿时变得有几分阴鸷,若是没有傅玉珠,原本他们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

都是傅玉珠这个贱人!

若非她挑拨,自己怎么会跟东篱闹到这个地步,现在东篱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可是东篱的二哥!

不远处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傅兄,你磨蹭什么呢,快走啊,再不走好货可都没了。”

傅文柏收回视线,转身跟着男子拐进了巷子,一路七万八绕到了处僻静的地方,旋即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交给了对方。

“这么多银子?”

对方当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傅公子,我手里现在可没有这么多货,你……”

“你们走南闯北,不是在金陵也有生意吗?”

傅文柏冷眼看着对方,“将这东西想办法喂给傅玉珠,我要她生不如死!”

“啊!这……”

对方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眼站在傅文柏旁边的男子,旋即笑着接过银票,“好说,好说,傅公子既然如此说了,我当然照做。”

“你放心就是,不出半个月,保准给你办妥了。”

说到这儿,对方将一小包东西递给傅文柏,“这包是给您的,上好的货,旁人来买我都没卖,就给公子你留着呢,用完以后保准飘然欲仙。”

傅文柏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不必了。”

他被五石散这东西害的够苦了,当初被关在院子里,发病的时候几乎被折磨疯了,如今好不容易断了,他可不想再重新捡起来。

旁边的男子忍不住看向傅文柏,“傅兄,你说的是真的,当真就断了?”

“不然呢?”

傅文柏看着男子,旋即皱眉道:“你也少用这些东西,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还是断了好,否则日后你怎么办?”

“不会真打算让你那弟弟继承伯府的爵位吧?”

听到这话,男子拿着五石散的动作一顿,脸色白了几分,旋即有些讥讽的笑了笑,“不然怎么办呢?”

“我父亲是昏了头的,对继母和弟弟百般喜欢,我算是什么东西?在他眼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而已,是他的耻辱!”

此话一出,傅文柏也黯然了几分,想到自己在傅家,纵然是母亲亲生的儿子,但上有大哥傅文修,前途不可限量。

后有弟弟傅文睿后起之秀,尚且不到二十便高中探花,唯独他是傅家唯一不学无术的东西。

傅文柏真是受够了这种被忽视的日子,他微微垂眸,再想到今日东篱对他冷淡疏离的眼神,他便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必须要做点什么。

“承舟,你是伯府的嫡长子,爵位就是你的,谁都不能抢走,难道你就甘心让给你那个弟弟,让你继母得意下去吗?”

被傅文柏突然说了一句,李承舟吸五石散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旁边卖五石散的人,那人赶紧识趣的背着包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傅文柏看着李承舟,声音压低几分,“你那继母不是郑家的女儿吗?若是郑家失势,你那继母和弟弟便猖狂不起来,说不定还会被你父亲休书一封,赶出家门。”

“可郑家有淑妃娘娘和七皇子撑腰,又怎么可能失势?”

李承舟觉得傅文柏疯了,才会有如此建议,但傅文柏却不觉得,他觉得自己现在清醒极了。

“六皇子不是马上要娶荥阳侯的女儿席贞吗?若是他将七皇子拉下马,郑家还有什么好嘚瑟的?”

前段时间,他在书房瞧见了一份六皇子府送来的礼,但却被父亲派管家给送回去了,傅文柏又不傻,自然知道是六皇子在拉拢朝臣,毕竟他如今刚在锦州雪灾中稍露头角,势力自然比不得七皇子和皇长孙。

但正因为如此,若是有人第一个投靠六皇子,便是相识于微末之际,若是六皇子一旦脱颖而出,自然是头号功臣。

傅文柏受够了在家里忽视的日子,原本他不是没想过投靠皇长孙,可今日被赵元沂嘲讽一番,他就知道赵元沂也瞧不上他。

既如此,他更要让这些人刮目相看才是,他要让爹娘也高看他一眼!

李承舟的神色也肃然了几分,“傅兄,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只要能让那对母子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