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法官看见这几个大律师鱼贯进入法庭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阵容啊!
往常能看到他们其中的一个都难。
这下可好,居然一次性到齐了。
其中那位白发苍苍,衣着讲究,名叫拉姆斯·菲尔德的老者,还是他在法学院的老师。
他的印象中老师很少接案子。
劳工骑士团这帮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能请得动这样的人啊!
这官司还用打吗?
而庭审的过程,果不出他所料。
整场审判,几乎成了几大律师的辩护表演。
这几位大佬旁征博引,从事实、证据等各种角度出发,对霍利的行为进行了辩护。
他们每一个人的辩词,都能够进入法学院的教科书。
在场包括陪审团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听愣了神。
甚至连他们的情绪都在一直被这些律师左右着。
无论是从法律条文上,还是从道德上,好像眼前这位坐在被告席上的劳工领袖,都是无可指摘的。
而庭审最终的结果,也毫无悬念。
霍利和市长的那位千金,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当两人微笑着走出法庭的时候,结果显而易见。
人群中再一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人们像是迎接英雄归来一样。
而在霍利这边开庭的同时,州议会那边在进行着对州长的弹劾。
和霍利相比,斯通曼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提出弹劾的是,是一位民主党的众议员。
此人素来和斯通曼州长颇为不和,所以,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宗旨,在陈述的过程中,他是一点也没给州长留面子。
除了挑唆劳工骑士团成员扔炸弹这件事情外,他还遭到了卖官鬻爵等另外六项指控。
这位州长竟然将州某个自己可直接任命的职位拿出来进行私下交易。
众议员试图将州长描绘成一个冷酷、傲慢而又漠视生命的刽子手,一个贪婪而又无知的官僚。
脾气暴躁的斯通曼自然不会任由他批判,立马反唇相讥。
民主党见州长非但不认罪,还试图狡辩抵抗,于是群起而攻之。
他们开始了车轮战。
以议长为代表的共和党人则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个惹祸精以换取事情的平息以及民主党在另一个重要法案上的支持。
加上诸如卖官这样的行为。
他们实在为当时选择推选这样的州长感到耻辱。
冗长的听证会一直开到了下午。
随后还有第二次以及第三次听证会。
开始的时候,州长还会对那些针对他的攻击进行反驳。
直到后来,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已经被放弃的事实。
斯通曼选择不再挣扎。
最终州议会以全票通过了对斯通曼弹劾,而州长的职位由副州长接任,至于斯通曼,州法院后续还将对他进行审判。
前州长将要面临的,恐怕也是牢狱之灾。
当会议进行到末尾,事情已经盖棺论定的时候,议长问斯通曼还有什么要说的的时候。
斯通曼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悔改之色。
已经彻底和两党撕破脸皮的他咬着后槽牙说道:
“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你以为那些工人和农民,会因为你们的妥协而就此善罢甘休吗?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追悔莫及。”
斯通曼的话是担忧也好,泄愤也罢。
但霍利确实这么做了。
在法庭宣判后的第二天,旧金山灯塔的下方,他和陈剑秋见上了一面。
“我给你的建议是把工人和农民整合起来,团结能团结的所有力量,只有这样,你才有和这个国家固有势力抗争的资本。”陈剑秋扶着栏杆,注视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团结了工人和农民,还有一部分小手工业者。
但看个体,他们都势单力薄,但集合起来,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了。
除了那些大企业主,恐怕没有什么势力能与他们抗衡了。
而加州的最大企业主,不就是他陈剑秋么。
不久后,霍利就对组织进行了改组。
他和加州的工会组织,集体退出了劳工骑士团。
在本次五月一日的全国性罢工中,除了加州外,其他地方的劳工骑士团的表现非常拙劣。
骑士团的总团长鲍得利先生极力阻止下面分支参与罢工。
这使得基层和领导层之间的矛盾愈发显著。
所以霍利决定退出。
他和全国农业联盟的加州负责人邓利维商议了一下,决定将两个组织整合成为平民党。
并以此为身份从政,作为除开民主党和共和党以外的第三党,为工人和农民争取相应的权益。
此时在美利坚的大陆上,“平民党”运动方兴未艾,各种类似性质的政党也在其他州逐步涌现。
这场运动在1892年到1895年达到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除共和党以及民主党以外的重要力量。
而在十年后,时任加州州长的霍利·罗姆尼先生,时不时还会带着自己的夫人,也就是那位市长的女儿,来灯塔这里散心。
他仍对陈剑秋在灯塔下对他说的话记忆犹新。
他一直认为,正是因为自己一直按照这句话所指明的方向做了,平民党才有机会在两党的夹缝下取得一席之地。
除了见了霍利以外,陈剑秋还见了一个人。
那就是平克顿侦探社的那位老侦探,活着的传奇海尔曼。
陈剑秋本来是不用见他的。
作为州长和布兰南案件重要的污点证人,他被减刑了。
只需要在牢里面待个三四年就可以出来了。
可这位老侦探不知是因为不想浪费一点生命还是重塑平克顿辉煌的使命感重大。
他,越狱了。
这个事情,狱警们没当回事,警察们也没太当回事。
反正西部这么大,真跑了的话,找也找不回来。
但是陈剑秋是在意的。
众所周知,被他弄进牢房或者精神病院的那些对手里,如果老老实实地待着,应该还能留一条命。
但是如果想心思跑出来准备东山再起,那下场可以就不太好了。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叫斯科特。
老爷子的尸骨到现在都不知道埋在哪。
在哈尼夫的努力下,海尔曼很快又被抓到了。
他被五花大绑带到了灯塔下方的悬崖边。
陈剑秋站在那里。
“败者食尘,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海尔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嗯。”陈剑秋嗯了一声。
“我还有一个问题,林奇是不是……”
“砰!”
海尔曼的话还没讲完,一道枪声响起。
他的脑袋中了弹,身体一歪,坠下了悬崖,落入了海中,被海浪一拍,消失不见了。
陈剑秋收起了枪,向着悬崖下面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哪来那么多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