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来到了旅馆的门口。
陈剑秋把缰绳递给了前来牵马的服务员,刚准备走进旅馆的大门,却发现肖恩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老大,你说,为什么这地方有这么多的酒馆呢?”肖恩舔了舔嘴唇。
陈剑秋顺着黑人的目光望去。
一条街道上一眼望去,两边竟然真的都是酒馆、赌场和X院。
它们混合在一起,在经营范围方面,不分彼此,充分地体现了包容性。
你可以在酒馆里赌钱、在赌场里玩球、也可以在X院里喝酒。
原因不难理解。
这是一座以银矿发家的新兴小镇,镇上的人员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单身矿工、犯罪分子以及暴发户。
他们的手上,都或多或少有点钱。
19世纪的西部小镇,是一个缺乏娱乐活动的地方。
在夜晚或者休息的时候,这些糙汉们需要释放自己躁动难安的荷尔蒙。
于是,镇上便有了酒、纸牌和球。
“老大,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赚上一笔。”肖恩的手又开始痒了。
“你还是省省吧,在这里出老千被逮到,身上会立刻多几个窟窿眼。”哈尼夫整理着自己的腰带。
“砰!砰!”
他的话音刚落,街道上便传来了两声枪响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一间酒馆的大门里摔了出来,向街道中央走了几步之后,扑倒在了街上。
一个牛仔从门口跟了出来。
在发现那个人已经扑街了之后,转了一下手中的左轮手枪,然后很顺滑地把枪插进了自己的枪套里。
“杂种,无论是玩牌还是玩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试图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来取得胜利。”牛仔一脸鄙夷地看着躺在街道中心的扑街。
“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他向周围的人摊了摊手。
酒馆老板冲着随后赶来的执法人员点了点头。
周围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去了,看样子,这种场景,在这个镇子里习以为常。
“你看,我没说错吧。”哈尼夫转头看向了肖恩,“不过,我们可以去玩玩。”
两人同时看向了陈剑秋。
“先住下吧。”陈剑秋不置可否。
三个人进了旅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夜幕降临了,吃完了晚饭的肖恩,正无聊地靠在旅馆门口,看着对面灯红酒绿的酒馆。
“走吧。”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肖恩扭头看去,发现陈剑秋和哈尼夫从旅馆里面走了出来。
“走,去体验下这个镇的风土人情。”陈剑秋拍了拍肖恩的肩膀,然后向着街道上走去。
“去哪家?”黑人喜上眉梢,紧紧地跟在后面。
陈剑秋抬头扫了一眼街上各个酒馆挂着的牌子。
琳琅满目,各显其能。
有只放上了文字的,也有简单地画着酒杯的,还有羊头和狗头的。
陈剑秋的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个上面。
这家酒馆的LOGO,是一张扑克牌黑桃A的剪影,背面写着酒馆的名字——黑桃A。
这里白天发生了一场决斗。
“就这家了。”陈剑秋说完,便走向了这家酒馆。
白天的那个被打死的扑街,已经被人拖走了,被打破了玻璃的大门,现在门框里还是空空如也。
但是这并不妨碍老板做生意。
从酒馆中进出的人络绎不绝,酒馆里人声鼎沸。
三个人走了进去。
陈剑秋在西部的小镇里,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酒馆,堪比旧金山和丹佛。
进门的左手边,有一个大的长桌,一个人在那里开局做庄;其他的桌子上,也在各自进行着不同的牌局。
专程来喝酒的也有,他们在粗野的聊着一些西部特有的话题。
姑娘们莺莺燕燕地穿梭于各个桌子之间,勾搭着酒徒和赌棍们。
似乎前来的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快乐。
肖恩跟陈剑秋打了一个招呼,便一头扎进了那些赌棍里,他对于这种场合,再熟悉不过了。
而哈尼夫,则跟在了陈剑秋的身后。
陈剑秋的黄皮肤面孔,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个小镇,对于华人并不是非常欢迎,因为镇里的人认为华人矿工在这里抢工作,就和陈剑秋最早待着的石泉镇一样。
尤其是法案出台以后。
不过一来陈剑秋的后脑勺并没有辫子,二来他的身后跟着白人哈尼夫,所以那些人寻思了一阵之后,便把目光移开了。
陈剑秋并没有在意这些目光,他习惯了。
他的目光扫过了酒馆的大厅。
突然,在吧台边的一张桌子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正在品尝一杯威士忌,目光在酒馆的人群中扫来扫去,与其说他在喝酒,倒不如说在观察着酒馆里的每一个人。
这个年代的美国,在自己的上嘴唇留上一撇浓密的胡子是一种时尚,不过没有一个人的胡子,像他一样令人深刻。
包括哈尼夫在内。
“作家先生,好久不见。”
在越过一个被推倒在地,正在遭到殴打的酒鬼后,陈剑秋来到了那个人的桌子边,笑着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这个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著名作家马克·吐温。
“啊哈,陈先生,是你!”
在看到熟人到来后,作家也站起了起来,握住了陈剑秋的手。
陈剑秋和哈尼夫在马克·吐温的对面坐下了。
“来两杯威士忌!”哈尼夫向着吧台的酒保喊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作家微笑着看着陈剑秋,“难道也是来挖银矿的吗?”
“路过而已。”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你呢?还在采风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到加利福利亚了。”
“我去了旧金山,但是在那呆不住,所以又出来了。”作家抿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他靠着椅背,手指了指酒馆里的这些人,“你看,这就是我们国家边疆的生态,狂野而又奔放。”
“嗯,大家确实都挺有活力的。”陈剑秋看着门口的地方,那里有一桌已经打成了一团。
不过那个被殴打的家伙很快失去了反抗,被人扔了出去。
“看什么看?低头喝你们自己的酒!”揍人的人向外吐了一口吐沫,扭过头恶狠狠地对着门口一个看着他的人骂道。
“克兰,据说是个盗马贼,这里有没有人敢惹他。”马克·吐温低声对陈剑秋说道。
“你怎么知道?”陈剑秋将目光从那个恶汉的脸上移开。
“也只是听说,我得了解一些故事。”作家耸了耸肩,“这间酒馆里至少有一个半人以上不是什么好人,上过悬赏什么的。”
哈尼夫清了清嗓子。
不过作家并没有注意到哈尼夫的小动作,他继续说道:“但只要他们没在墓碑镇犯事,即使是大名鼎鼎的当地治安官怀亚特,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我们还是来聊聊旧金山吧。”陈剑秋转换了话题。
三个人开始聊一些除开这个镇子以外的事情。
在得知陈剑秋现在的身份后,作家惊讶地长大了嘴,他向眼前这个年轻人表示祝贺,作为一个华人,能在美利坚积累财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在聊到那个法案后,马克·吐温则叹了口气了:“我同情你们的遭遇,不过,这可能是一件你不得不面对的事情,这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是必然。”
他们聊了一会儿。
突然,那张长桌那边,传来了一声怒吼:
“我就说不要让这个黑鬼参与进来,你们这些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