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瑰战战兢兢来到小白马旁边。

这匹马是老板特意为她挑选, 与同类相比,体型中等偏下。

可对她来说,马身还是太高。

她努力踮起脚, 才能勉强看见马背上马鞍的全貌。

“我想要一个上马凳……”

她不太自信地开口。

可话音未落, 腰际忽然一轻。

温雪瑰发出一声惊呼, 又慌慌张张地捂住嘴,生怕父亲和哥哥听见。

低头一看, 郁墨淮两只大手托起她的腰, 将她直接悬空抱了起来。

举……举高高?

她有点恍惚。

郁墨淮在身后道:“把脚尖放进脚蹬里。”

脚蹬在哪?

她适应着失重感,视线往下找, 看到马腹旁边垂着两只拱形的金属环。

“这、这样吗?”

她费力地将左脚塞进金属环里。

“对。”郁墨淮很耐心地教道,“手朝前伸,抓紧鞍桥。右腿朝另一边迈。”

见温雪瑰不敢迈, 便又补了句:“就像骑自行车一样, 很容易,别怕。”

“……”

温雪瑰偏头看他, 小声道:“我不会骑自行车。”

郁墨淮眸间掠过一线错愕,稍纵即逝。

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

他唇际浮起一抹坏笑, 指尖轻动, 掐了掐女孩纤细的腰肢。

温雪瑰痒得很,在半空中扭了扭。

“哎哎,别闹。”

过了阵,郁墨淮才继续道:“直接跨上去就行,注意腿抬高,别踢到马。”

温雪瑰的耳根还在发热, 十分想不通, 这人怎么一下子就能恢复得这么正经?

她也不甘落后, 咬咬牙,翻身上马。与此同时,腰间的手也收了回去。

一切出奇地顺利,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真的稳稳当当地跨坐在了马背上。

小白马感到重量,动了动身体。矫健的肌肉和骨骼灵活地鼓动起来,喷鼻声也愈发响亮。

温雪瑰完全找不到平衡,身体左右摇摆,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乱跳。

她慌里慌张地低下头,看着孤身站在马下的郁墨淮,立刻有点崩溃。

“你、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骑的吗?不会把我哄上来就不管了吧?”

好像真有家长是这么教小孩骑自行车的。

奇妙的是,尽管她这边一片兵荒马乱,却还能在自己惊恐的呼吸里,听出他游刃有余的轻笑声。

“坐稳了。”

清沉话音刚落,修长的手搭上鞍桥。

郁墨淮一踩脚蹬,便翩然如鹰地跨坐在了马背上。

温厚的檀木香立刻充斥了肺腑。

后背处一片温热,弥漫着炽烈而干净的荷尔蒙气息。

他俯身过来,下颌轻点在温雪瑰的发顶处。

胸膛也和她脊背靠得很近,传来心脏有力的搏动。

温雪瑰紧紧攥着鞍桥,不敢动弹。

却能感到他略带强横地贴上来,顶在她的脊背、她的后颈。

少顷,他的小臂自温雪瑰肋下伸过来,抓住了鞍桥的外沿。

他的手长得很好看,肤色冷白,指骨匀称清冽,像白玉折扇。

皮肤下凸起浅青的筋络,令人想起破晓的曙色。

再往上看,腕骨清劲,手臂线条流畅紧实,蕴含着厚积薄发的力量感。

温雪瑰心虚地咽了咽,低声道:“太、太近了吧?”

她都不敢回头。

“我爸跟我哥都在呢。”

“没事,他们是背对着我们的。”

郁墨淮温声安慰。

“没在看这边。”

“真的?”

温雪瑰这才松了口气,也朝父兄的方向张望过去。

可才转过头,便赶上温辰玦若有所思地直起脊背。

而后身形微转,似是要向这边看过来。

温雪瑰:“!”

与此同时,郁墨淮双腿发力,狠狠一夹马腹。

说时迟那时快,小白马张开四蹄,势如破竹地狂奔而出。

白马速度极快,一眨眼便跑出了凉棚。昏暗的视野立刻被辉煌日光所照亮。

蔚蓝的天空如瀑布般坠下来,落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空气清冽,风声鼓**。天地广阔得无边无际,小白马一路狂奔,仿佛要将他们带去空无一人的世界尽头。

温雪瑰深吸一口气,畅快地喊叫出来。

郁墨淮一手握紧缰绳,另一只手环在她腰间,竟还有余裕垂下头,轻吻她的鬓发。

薄唇温热,随着马匹跌宕,错落地印在她的额角和眼尾上。

情愫缱绻,吐息炽烈。

本是最绵长的亲吻,却佐以最刺激的颠簸起伏。

温雪瑰有些错乱,在暴烈的风声和细碎的亲吻里,眼尾渐渐变得濡湿。

她闭上眼,跌跌撞撞地回过身。够不到他的嘴唇,便去吻他的脖颈。

蔷薇色的唇瓣一通乱撞,像被蒙住触角的蝴蝶。力道或轻或重,在郁墨淮冷白的脖颈上,嗑出细小的牙印。

听见他喉间逸出的闷哼,她仿佛受到极大的鼓舞,便再接再厉,将头朝他颈窝里埋去。

可下一瞬,环在腰间的那只手臂愈发收紧。

手背青筋浮起,发狠地掐住她腰间的软肉。

与此同时,耳垂处传来一阵甜美的刺痛。

昏沉的吐息似檀木暖雾,扑在耳际,掀起夏日的飓风。

郁墨淮吻着她的耳垂,犹嫌不够,便轻咬下去。

-

温岩抱着双臂,惆怅地看向草坪与天际的交界处。

在那里,晃动着一枚小得几乎看不清的白点。

他喃喃道:“这么快就跑没影了。”

温辰玦正在喂自己的爱马吃胡萝卜,闻言,也没抬眼,只漫声道:“年轻人谈恋爱,跑没影儿也很正常。”

温岩愁色不散,又眺望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似是对儿子不太贴心的发言很不满意。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跑没影一个?”

温辰玦动作一僵。

他名为赤牙的爱马极通人性,也立刻停下了咀嚼。

过了阵,温辰玦才摸了摸鼻尖,无奈道:“这不是在说玫玫吗,怎么忽然说到我了?”

“爸,你看你这心操的。儿女谈恋爱了你不舒服,不谈你又要催。”

“哼。”温岩背过身,“把你美的,还跟你妹相提并论。”

他五味杂陈地道:“只有我的玫玫谈恋爱,我才会不舒服。”

过了阵,又回过头来:“至于你跟时璟两个臭小子,爱上哪上哪去,我才不管呢。”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饭点。马场老板在里间摆了一桌菜,邀请温岩父子进去坐。

可温岩还惦记着被拐跑了的女儿,说什么都要在露天的凉棚底下等着。

老板便将煮好的茶端了出来,又上了茶点。

温岩茶饭不思地举杯沾了沾唇,感觉熬过了一个世纪,才看见白马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白马威风凛凛,步伐矫健。而马背上,正坐着最令他骄傲的乖女儿。

女儿将长发束成了高马尾,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配上绛红色的马术服,像一颗明媚耀眼的红宝石。

而她身后的男人,一袭黑衣,身姿高大英健。驭马时游刃有余,似威仪的君王。低眉时却又温柔纵容,似忠诚的骑士。

温岩想,果然是我挑的女婿,光看外表,还是配得上的。

而且最让老父亲欣慰的是,两人虽然凑得近了些,但看着只是在正常地说着话,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发乎情止乎礼,很好。

温岩缓缓点头。

殊不知郁墨淮此刻低着眉,正柔声在温雪瑰耳畔说道——

“骑马时,要注意呼应它的上下起伏。”

“马朝下落时,你的身体也要朝下落。马跃起时,你也要跟着起。”

“这样才不容易受伤。”

讲解到这里,他玩味地顿了顿。

温雪瑰还真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在讲骑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她有意识地配合马匹起落,立刻感到臀腿处的震感和疼痛都有了明显的缓解。

“真厉害。”郁墨淮温声道,“就是这样。”

“我就知道,玫玫很会这么做。”

-

一直到从马场回来,又在画室待了好一会儿,温雪瑰还是觉得耳根发烫。

满脑子都是郁墨淮上午时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场恣意又隐秘的亲吻。

想着想着,心跳声也像马蹄似的,哒哒、哒哒,急促地跳个不停。

她漫无边际地想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结果一垂眼,便看见摊开的素描本上,自己不知何时用极度鲜明热辣的笔触,画了一幅马背上拥吻的小漫画。

古早的画风,旖旎的氛围,以及男人颇具张力的手背、柔软的嘴唇。

这是一个佛美毕业生可以画的吗?

她面红耳赤地看了一会,羞愧地将它撕了下来。

却没有揉成团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这段铃声原本十分悦耳,但在寂静的室内猝不及防地响起来,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温雪瑰小小地吓了一跳。

今天简直失魂落魄,连自己进画室不能带手机的规定都忘了。

她有点懊恼地接通,屏幕上立刻跳出黎珂的视频画面。

“玫玫,干什么呢?”

她指间夹着根烟,优哉游哉地吸了一口,认出温雪瑰的背景,有点惊讶。

“你居然在画室接我电话?我的地位什么时候上升得这么高了?”

温雪瑰笑吟吟回:“你的地位一直最高呀,你永远都是朕的爱妃。”

“少来。”黎珂幽幽叹了口气,“自从某些人开始谈恋爱,跟我见面的时间是越来越少喽。”

温雪瑰立刻道:“谁说的,你要想见我,咱们明天就出去。”

黎珂弯了弯眼睛。

她性格利落干练,长得却十分妩媚,眼尾微挑,暗色眼影流光细碎。

“明天还是算了,有个会,溜不掉。”

她又吸了一口烟,才道:“说回来,下周不就是你生日了吗?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w=

(Tips:昨晚是双更哦,漏看的宝子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