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从流云城送来的军情,终于交到白云庭手上。
刚一看完,白云庭便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发慌。脸色赤红,又惊又怒。
”可恶,该死的永恒军!“白云庭怒吼一声,整个人勉强支撑在桌前,摇摇晃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永恒军竟然会与云召联合,从南部烟瘴之地突袭苍州。而那雪龙山的十数万永恒军,不过是诱饵而已。可笑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却反而被永恒的拓木雄耍了。
如今国内可用之兵,只剩三十多万。而永恒与云召联军,兵力已经达到四十万。若是苍州不失,还可以凭借三十万大军将其挡住。可一旦进入云州,四处平原,根本难以抵挡永恒骑兵的肆虐。
天云与永恒血海深仇,恩怨百年。但凡永恒军过处,便是一片尸骨。在这封军情中,白云庭已经看到,苍州十数座城池,俱成鬼蜮,至少有十数万子民罹难。
怎么办?白云庭只感到深深的无力。胡诚镜在信中恳切请求他立即撤兵回援,相比于中原,国内本部才是根本。可他不甘心,好不容占据了中原,若是这样撤退,这一年来的付出尽做流水。
最可恨的是海州顾家,尽管白云庭已经开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可对方却一直待价而沽,坐等天云与天威两家竞争。
若是没有永恒之事,白云庭还可以全力与顾家周旋,可如今,却来不及了。
于是,白云庭当即召集众将前来商议,决定调派二十万大军回国平乱。为了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必须借助顾家的兵马。
为此,白云庭当即拍板决定,割让金州南部两郡之地,送给顾家,换取对方二十万大军的援助。
当天云军抽调二十万大军西撤之时,天华军立即察觉,当即向天云军发起猛烈攻击。
兵力削减的天云军,只得勉力支撑,且战且退,让出金州数座县城,退守郡城。
十一月下旬,在接收了金州两郡之后,顾家军立即率军北上,驰援天云,这才堪堪挡住了天华的攻势,双方再度陷入僵持。
而此时,已经兵临昊都城下的林逸凡,也接到了天云送来的情报。永恒大举三十多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在雪龙山牵制二十万天云军,另外一路与云召联合,从南部苍州直插天云心腹,一路势如破竹,末能抵挡。
不过,当林逸凡看到永恒军在苍州所做之事,不由眉头紧皱,心头一股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他确实希望永恒能够攻入天云,迫使天云撤退。但永恒如此残暴之举,却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天云子民,说到底,也是中原百姓,华族同胞。永恒此举,无疑已经触碰到了林逸凡的逆鳞。
于是,他当即书信通知罗毅,暂停对天云的攻势,给予其更多的力量应付永恒。同时设法派人潜入永恒,前去警告拓木雄,让他收敛一点,不得残害无辜。
通过这件事,林逸凡已经打定主意,与永恒的联盟将到此为止。不管是基于民族情感,还是因为利害关系,天华与永恒注定不能继续维持良好的关系。
收回对天云局势的担忧,林逸凡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座城池上。在他面前的,便是曹子彦建国后的国都昊城。经过数年的经营,此城如今可谓固若金汤。城中十数万大军汇聚,仅凭他手上二十万骑兵,确实无法拿下此城。
但尽管如此,林逸凡还是领着大军,在昊城下耀武扬威。他不求夺城,只要大军集结于此,整个曹军都将被吸引过来。更胜于在威州各地奔走,牵制各路兵马。
既然已经兵临城下,林逸凡还颇为想念这位与自己斗了十来年的老冤家,于是便派人到城下通传,要求与曹子彦阵前一见。
消息很快送入皇宫,曹子彦惊疑不定的召集众臣商议对策。
群臣自然极力劝阻,毕竟阵前会面,实在太过冒险了。
但沈蠡却支持两皇相见,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说服对方撤军,纵然不成,也可为大军集结,拖延时间。
曹子彦经过一番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让自己忌惮了十年的老对手。
于是,经过双方的协商,最终在距离城池五里的地方会面。而天华军也会暂时撤离十里,以示诚意。
昊城五里外的一处凉亭内,双方各带数十名侍卫,来到亭中。
十年不见,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感慨起来。在林逸凡眼里,眼前的曹子彦哪里还有十年前那意气风发之色,不过三十几岁,却已是头发斑白,整个人显得老态龙钟。
而曹子彦的吃惊,更在林逸凡之上,十年过去了,他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唇上的一抹浓须,越发凸显其成熟之色。虽然常年征战,让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却没有自己这般,因为国事操劳,而憔悴老化。
“曹兄,想不到,十年之后,你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林逸凡不由叹道,心中实在难以将现在的他,与当年的他相比较。
曹子彦嘴角微微一抽,苦笑道:“贤弟却是十年如一日,面容依旧。为兄可比不上你啊。”
“呵呵,曹兄为国事操劳过甚,是时候休息了。”
“大敌当前,怎敢懈怠?若贤弟真想让为兄休息,不如暂退如何?”
“额,哈哈,天下未定,小弟也不敢懈怠啊。”林逸凡目光一闪,笑道,“只要曹兄愿意,不仅可以好生休息,这天下也能尽快得到休养生息。”
“哼,贤弟若是愿意撤退,这天下自然可以太平。”曹子彦冷笑道,“只是,贤弟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小心崩坏了牙。”
林逸凡依然淡笑道:“为了天下百姓早日脱离战乱之苦,小弟就是吃不了也得兜着走。曹兄若是识大局,应该能够看清时势。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统一乃是大势所趋。我天华,上承天命,下应苍生,统一天下乃是早晚之事。曹兄难道还想忤逆天意,抵抗潮流不成?”
“哈哈,贤弟邀我此来,难道就是为了劝服我投降不成?”曹子彦大笑道,脸上带着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