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初春时节。

二月中旬,林逸凡终于下令,命驻扎在白岩城的的侯明远,率领二十万西征大军正式向西域进发。当然,这所谓的二十万大军,其实真正用于作战的也就只八万左右,其余的皆是负责运送物资的民兵。此战,可谓是集结了横山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对外则号称二十万。不过按照横山的军制,即便是负责押送粮草物资的民兵,随时都能转化为士兵作战,即便战斗力弱于正规军,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这些都已在去年反复讨论中逐一确定下来了,对西域的征讨将全权交由侯明峰负责。此战,侯明峰将担任西征军主帅,慕容康为副帅,孟仝为骑兵将军,石守义为中军将军,而金九元此次随军出征,将担任后勤总管兼外事特使,负责押运物资以及参与西域诸国的沟通。而陈登科除了继续作为沙州安抚使外,同时负责这次西征的各项物资的调度和组织。

西域之战关乎横山财源,关乎沙州的发展,经过近一年的策划,使得整个横山尤为重视,大半的物资尽数调往西州,可以说,此战关乎横山未来几年的财政收入,轻忽不得。

可是就在不到三月之时,从京城传来情报。曹纪暗中调动六十万大军北上,目标直指北方三大势力。

对此,虽然林逸凡早有意料,但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但仔细一想,不由了然,看来那曹纪已经得知自己派兵西征,无力南顾,因此,才想趁此机会,意图再次北伐。只是,不知道这曹老贼进攻的目标是那一方呢?

林逸凡看着地图,眉头深锁。经过多年的发展,如今的北方三大势力,实力已经不同往昔。经过多年的耕耘,根基渐稳,民心也开始归附,手下的兵马皆有二十万以上,想要一战而下,绝非易事。

如今的燕州,在齐睿的治理下,可谓蒸蒸日上,再加上沿海渔盐之利,不仅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更是财源广进。使得齐睿财大气粗,麾下三十万大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若不是心里还怀揣着一丝对朝廷的敬畏,只怕早就可以会师南下,即便拿不下中州,身处燕州以南的青州绝对可以收入囊中。若是曹纪引兵犯燕,那就有得瞧了,指不定那六十万大军将被齐睿打得满头包,不仅拿不下燕州,反而还将丢掉大片领土。对于这位不显山露水的齐睿,林逸凡可是忌惮得很。

而夹在中间的明州,相较于燕州却是大为不如。不过这也是因为地理环境决定的,并非明州之主杨明远无能所致。相反,杨明远身具雄主之姿,最善于左右逢源,借力打力。愣是在四面挤压之下,站稳了脚跟。如今其麾下二十万明州军可谓锐不可当,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京城上方,让曹纪食不甘寝不寐,特别是江北郡被夺之后,京城与明州军仅隔一条龙江,隔岸便能隐约看到对岸的动静。按理说,若是曹纪想要北伐,最佳的方向,应该就是明州,即便收不回明州之地,也要将江北郡收复。

不过,林逸凡犹豫了一下,目光移向旁边的华州。华州之地被李原占据之后,可谓是民生倒悬,叛乱丛生。李原一意勾结世家大族,对其治下的百姓毫不关心。为了应对来自横山和曹纪的压力,疯狂的扩军,丝毫不体恤民力。原本繁华不亚于中州之地的华州,在其盘踞的几年之中,渐渐落败下去,逃亡外地的华州百姓越来越多。如今其手上虽然掌握着三十多万大军,却是几大势力之中,战力最低,素质最差的兵马。如果是他,他更愿意进攻李原,一举收复华州。曹纪不是蠢人,应该能够看出李原的虚弱。不过,攻下了华州,曹纪将直面横山,甚至引来横山的救援,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目光在这张地图上来回盘旋许久,始终无法确认曹纪的意图。其实最好的结果,是三方势力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曹纪。他相信,如果三方真的一心一意采取联合,即便是他横山,也不敢缨其锋。曹纪看似强大,若是在这三者的打击下,肯定灰飞烟灭。不过人心莫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根本无法真心实意的联合。一旦曹纪决定进攻某一方,另外两方必定会选择作壁上观,待其两败俱伤,再趁火打劫。

至于横山,如今战略向西,对于中原的局势,防守有余,攻略不足。如无必要,横山将不再插手其中。林逸凡相信,即便曹纪选择一方作为主战场,其余两方也绝不会坐视其被曹纪覆灭,最终还是要出手牵制住曹纪,逼迫其撤军。

合上地图,林逸凡当即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对目前的局势,加以讨论,以便应付今后发生的种种可能。

对于曹纪此番举动,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獠牙。他凭什么这么有信心,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叶鸿羽很快便提出了这个疑问,“诸位,曹纪虽然拥兵六十万,可其中大部分皆是训练匮乏,战力低下的乌合之众,若是用于防守,或许还可为凭仗。可如今他凭此乌合之众,为何敢在这个时候北伐?方才大人已经分析过,此次北伐,不管结果如何,曹纪都无法真的覆灭其中一支势力,我们与其他几方,也不会坐视任何一方覆灭。既然如此,曹纪此战为何?明知毫无胜算,却毅然北伐,实在让人费解。”

叶鸿羽的话,顿时让众人尽皆沉默下来,不住的思索其中的阴谋。便是林逸凡,也被他的一番话惊住了。对啊,方才自己只纠结于各方的实力对比以及曹纪的进攻方向,却忽略了其为何敢于向三方开战的原因。单凭他那所谓的六十万大军,如何打得过三方势力的联手压制?那曹纪究竟凭借什么,敢在这个时候北伐呢?他的脑海中涌现出诸多想法,却一一被排除掉,心中的疑虑,却是越来越重了。

“叶大人,你说,会不会是雷州军将北上相助?”这时,郭怀理率先开口,“若是雷州军北上,其进攻的方向必定是华州之地。只要曹纪六十万大军顶住来自燕明两州的压力,让雷州军直取华州。单凭李原的力量,只怕挡不了多久。待灭了华州,让雷州军驻守华州,曹纪六十万大军直取明州,压力便小了一半,或许还真能各个击破,一举收复三州之地,也不无可能啊。“

“郭大人,你或许小看了燕州军了。”罗毅沉声说道,“在这三大势力之中,燕州军最强,若是曹纪胆敢侵犯明州,燕州军便可随即南下青州,威胁中州左翼,迫使曹纪不得不调集大量兵力与之周旋。可明州军也并非乌合之众,再加之险阻地形,完全可以挡住曹纪的攻势,使其不得寸进。”

“这?或许,或许曹纪可以联合东胡人,南下三关,对我等进行牵制,迫使燕明以及我横山分兵于北,如此,能够抵挡曹纪的兵力将大为减少,如此一来,可有取胜的可能?”

“嘶!”众人被郭怀理的猜测震住了,仔细想想,还真有这方面的可能。若是曹纪与东胡人勾结,燕明两州将面临北方巨大的压力,能够阻挡曹纪的力量将大为减弱。

“他敢?“林逸凡脸色阴沉,目光森冷,”若是他敢招引异族南下,我横山将不惜一切代价,南下征讨曹贼,灭其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