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戎脸色一变,不由干笑道:“林大人误会了,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哼!”林逸凡冷冷的看着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候将军投靠我军,便在你嘴里成了背叛皇上,背叛天武的大罪。那我横山军岂不是皇上的敌人,天武的罪人?”
“这,这个?”唐戎冷汗直冒,被林逸凡怼得无话可说。
“横山候息怒,唐将军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您见谅。”云阳见状,暗道不好,两人都是自己赖以信任的人,若是交恶,自己便要左右为难了。当即咬着牙,楚楚可怜的看着林逸凡,提唐戎求情。
林逸凡最是见不得她的眼神,原本蓄足气势准备向唐戎发难,最终却败在公主的眼神下,一溃千里,心中一软,只好点了点头,“既然是公主求情,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唐将军,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轻易招惹我们横山,知道吗?”
“明,明白。”唐戎在林逸凡的逼视下,脸色通红,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可眼看着周围亲卫们拿刀在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不得不缓缓吐出两个字,表示妥协。
林逸凡这才转身望向侯明峰,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侯明峰,天下有名的名将,乃是继唐老将军等老一辈之后的年轻将领,在海州平叛,北伐明州这两场战役中,皆有不俗的表现,是唐老将军最看重的后起之秀。在明州被伏击之后,便销声匿迹,想不到竟然隐匿于此,还加入了横山军,当真是缘分啊。“候将军,久仰大名。”
“你是?”侯明峰看到公主和唐戎对他的敬畏,心中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
”呵呵,本官便是横山总统林逸凡。“
“啊?”侯明峰不敢置信的叫出声来,随即便不由自主的向他敬礼,扬声喊道:“卑职横山军步兵指挥使侯明峰,拜见总统大人。”
“免礼。”林逸凡欣喜的看着他,“候将军,你加入横山军多久了,在里面可还习惯?”
“回总统大人的话,卑职已经加入横山军一年了,在军中过得很好,吃饱穿暖,训练充足,随时可以为横山而战。”侯明峰身体一挺,昂声说道。
“这我就放心了。”林逸凡心中微微舒了口气,看来这位名将对横山军印象不错。“候将军屈居一个指挥使,竟然有一年之久,如此埋没将军之才华,实在是我横山的过错。从今天起,候将军便跟本官回去,本官另有重用。”
“这?“侯明峰微微犹豫了一下,”启禀大人,卑职自是愿意服从大人的命令,只是,能否给卑职一些时间,好安排麾下的弟兄们?“
“哈哈,好说。”林逸凡一挥手,“既然他们跟了你这么久,那就继续跟着你吧,你们大家一起走。”
“多谢大人。”侯明峰大喜,立即拜谢道。
看着侯明峰与林逸凡两人有说有笑,唐戎满心的酸涩,他实在搞不懂,侯明峰为何会选择横山。他难道就不明白,只要打倒了曹贼,便是救驾之功。将来便是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将,这难道不比区区一个横山指挥使更有价值吗?
经过这一番事故,林逸凡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了,怀远郡上下一片轰动,郡守郡尉等官员,急匆匆的赶来拜见林逸凡。林逸凡在面见了众人之后,顺便勉励了几句,随后便在怀远郡逗留一天。
是夜,从林逸凡招待的酒宴中回来的侯明峰,刚准备躺下。便听门外一声禀报,说是有位姓唐的将军求见。
侯明峰坐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但还是命人请他进来了。
一张桌椅,一壶酒,两个杯子。两个人,相对而坐。
“为什么?”唐戎猛地灌下一杯酒,皱着眉头,看着他。
侯明峰轻轻抿了口酒,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更多的则是坚定,“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苦,为了天下重现太平。”
唐戎嘴角微咧,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这些,你一定不相信,我知道。”侯明峰神色不变,仿佛早就知道他的态度,“但不管你信不信,这便是我所想的。”
“哈哈!”唐戎大笑不止,眼泪几乎快流出来了,“侯明峰啊,侯明峰,这就是你的理由?好,就算这是你的理由,难道就一定要选择横山吗?”
侯明峰淡然的看着,任凭他近乎咆哮的质问。只是轻声问道:“唐戎,你这一路走来,可留意过横山治下的不同?你可曾见识过横山军的战力?”
唐戎脸色微变,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那又如何?这就是你选择横山的理由吗?明峰,他林逸凡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你若助他,与背叛何异?“
“背叛谁?”侯明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露出血丝,“皇上或者唐老将军?唐戎啊,你的格局太小了,眼中只有朝廷,只有家族的利益。但我不同,我是从军伍出身,尝遍了世间冷暖,看够了战乱厮杀。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太平盛世,可以让我解甲归田,娶妻生子的天下。“
唐戎冷冷的看着他,酒杯在他手里捏的咯吱咯吱响。
侯明峰眼中的血色渐渐消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曾经在老将军麾下效力,深得老将军看重,着力培养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我十分感激,心中也暗暗发誓要为老将军,为朝廷尽忠。为此,我南征北战,奋勇杀敌,心里也想着能够高官美眷,权重一方。直到我在此加入了横山军,这些想法只觉得幼稚可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为了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而钻营苟且?在横山,我们只忠于百姓,忠于家国,忠于华族。我们。。。。“
“够了!”唐戎重重的将酒杯摁在桌上,低吼道,“明峰,你变了,被横山那些离经叛道的邪论给骗了。你真以为那林逸凡会实现那些虚无缥缈的美梦?别傻了,在权力面前,没有谁能把持得住。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最终还是会成为泡影。即便他能走到最后,还不是重复历朝历代的故事,千百年来,何能幸免?“
侯明峰沉默以对,一动不动的坐着。唐戎直视着他,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良久,房间内一片寂静。
“我想试试。”侯明峰抬起头,打破了宁静。
唐戎眼中充满了失望,一口将酒饮尽,借此掩饰心中的暴怒。“侯明峰,你当真决定了?”
侯明峰不语,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唐戎霍然站起,“侯明峰,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与你便割袍断义,今后再不是朋友。日后战场上相见,我绝不会客气。”
说着,唐戎将袖子一角撕开,掷于地上,二话不说,便开门离去。
侯明峰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布,不由微微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