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原本热闹的婚礼演变成一次仓促的出征,让所有人无不瞪目结舌。心中对大人无比同情,之前因为威远郡之事已经延长了婚期,现在又在迎亲时刻出现突**况,是个人哪里忍得了。此时的林逸凡确实是憋着一股火,恨不得将天云军尽数焚化掉。自己容易吗,不过是想结个婚而已,至于给我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吗?
罗毅已经率领两千骑兵先行出发,尽快前往凤丘县牵制天云军队,减缓其对县城的攻势,同时也能给被困的部队一些求生的希望。现在,林逸凡正率领剩余的五千兵马快速在山道中行进,在不远处便是沙狐寨了。
进入沙狐寨,大军进行了一次修整,然后,林逸凡便将驻守沙狐寨的张迁及其所部一千余人尽数编入大军中,任命张迁为此次出征的随军参谋,一同前往沙州出战。
此时的凤丘县正处于一片炼狱之中,箭雨如蝗,刀剑如虹,双方士兵在剧烈的交锋中不断死去,尸体层层垒在墙角下,血流成溪。
至今,城池攻防战已经打了十一天,罗锋率领着两千余人战斗至今,伤亡惨重,如今已经只剩不到一千人了,而且余下的人个个带伤,战力锐减;同时,全军所带的粮草已经消耗一空,不得不开始杀马果腹;即便是弓箭也已经消耗殆尽,无力再对敌军形成远程压制,以至于这几日,在残酷的肉搏战中死伤无数。
罗锋赤红着双眼,披头散发,一脸斑驳血色,身着一件残破不堪的黑甲,其上沾染着一层浓稠的猩血和发臭的碎肉。他已经连续不断的战斗了七天,没有下过一次城墙,最近这三天,他更是没有睡过一次觉。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就算是夜间,也会派人佯攻几番,让人无法休息。如今,他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之前派出去的信使,也不知道这些信使,是否能顺利抵达横山求助。若是顺利,估计这一两天,援军大概就能抵达,自己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若是被拦截下,希望断绝,那就只有死战到底了。罗锋紧了紧手中滴血的长枪,顺势一挥,将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天云军刺落城下,眼中的忧色更深了,自己还能坚持住吗?
天云军大营中,作为此次出征围剿乱军的主将,马奎亮现在也是焦躁不安。他作为此次出征沙州的统帅马奎明的族兄,好不容易能够随军出战,为家族,也为自己谋求一个大好前程,因此急于立功,便自请出任此次平定乱军的任务。原本以为这伙残兵不过是定西军残部,凭借自己六千之众,其中还有一千五百多天云骑兵,足以轻松拿下。不想,对方战力竟然如此强悍,硬是在这个小县城中挡住了自己十来天的强攻,更让他郁闷的是,己军在此城下伤亡了近两千步卒,折损三成。此时的大营内外都弥漫着一股悲观情绪,士气严重下降。部将们纷纷请求自己派人求调援兵支援,可自己能这么做吗?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被其他人嘲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自己那位族弟一见他如此无能,肯定会被打发回家。那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风光不再。
于是,马奎亮严厉的斥责了手下的部将,下令今天必须攻下此城,否则军法处置。
在马奎亮的威逼下,天云军舍生忘死的向城墙发起猛攻。一排排的云梯上爬满了士兵,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
罗峰长枪挥舞,将一个个冒头的敌人扎落云梯,在他之前,无一合之敌。但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战局,其他地方的墙段已经涌入敌军,与横山军战作一团。
“弟兄们,坚持住,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罗锋大急,沙哑着嗓子喝道。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只要能多坚持一会,撒谎就撒谎吧。
一时的激励起到了作用,横山军终于慢慢的扳回局势,不断压缩敌人的空间。但随着天云军持续不断的压力,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慢慢消退下去,城墙再次被敌人不断占据,压着横山军步步扩张。
罗锋的激励已经不再起作用了,一次可以给人希望,第二次就开始怀疑,第三次便麻木了。望着城墙被一点点占据,罗锋一脸黯然,到底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股闷雷般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让交战的双方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转头往声源处张望。便见一片风尘之中,一道黑色洪流滚滚而来。
是骑兵!是谁的骑兵?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问题。正惊疑间,那支骑兵快速拉近距离,向县城这边奔来。罗锋凝神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熟悉的身影,喜悦之情不由跃然于表,激动的指着那支骑兵大声喊道:“是援军,那是我们的援军!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于此同时,城下大营中的马奎亮也确认了对方不是己方的友军,不由大吃一惊,这是哪里来的兵马?还全是骑兵,少说也有两千骑。万一直冲进大营,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此,他不由大恐,立即下令:“鸣金收兵!我军骑兵出动,牵制敌军骑兵!”
城墙上的天云军听到鸣金之声,立即仓皇溃逃,而横山军则士气大增,欢呼不已,一些逃亡不及的敌军,当场便被横山军斩杀。罗锋手刃眼前的一名敌军后,立即趴在墙垛上,望向远处的那支骑兵。
此时,那支骑兵已经距离天云军大营不到五百米距离,立即被赶到的天云骑兵拦住,双方战马嘶鸣,冲杀一起,无数骑兵在刀枪交错之间,纷纷落马,随即被无数马蹄踏为肉泥。
当双方骑兵相互穿插而过之时,中间的空地上一片血肉泥潭呈现在众人眼中,腥气弥漫,令人作呕。仅仅片刻的冲锋,横山军便损失了三百多名骑兵,而天云骑兵同样战损了近四百骑。这让双方主将都不由倒吸了口气,皆想不到对方的战力竟然与己旗鼓相当。
天云骑兵毕竟人数少,残余的一千骑兵不敢再战,立即退守大营。此时,大营中的步兵已经集结一起,组成严密的兵阵防御。
横山骑兵同样谨慎的绕到县城下,严密的监视着天云军的动作。刚刚一战,两千横山骑兵已经衡量出了天云军的战力,此时,对方已经有了准备,战机已失,再战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城门大开,罗锋立即冲出大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骑兵中一名威武的将军磕头,“父亲!”
罗毅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望着儿子那一身黑红色的腐血,双眼泛红,“锋儿,你,好样的。”
“父亲!”罗锋仰头望着罗毅,喜极而泣,“儿子没给您丢脸,我们,我们坚持到您来了。呜呜,我们坚持下来了。”
罗毅含笑着将他扶起,一拳锤在他的胸口上,喝道:“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还说不给我丢脸,哭成这样,岂是男儿所为?”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不哭。“罗锋笑着拭去眼泪,一副坚强状。
”哈哈!你能活下来,我很高兴。“罗毅一把将罗锋抱住,拍拍他的后背,一脸欣慰,”你终于长大了。“
“嗯,锋儿长,长大,了。”靠在父亲肩膀上的罗锋缓缓闭上眼睛,十来天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困意来袭,不由昏沉睡下。
“锋儿?”罗毅感觉到儿子的异样,紧张的将他扶住,焦急的喊道。
”罗都尉莫急,罗锋他是疲惫过度,昏睡下去了。“城门口走出一个憔悴的人影,赫然便是陈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