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与这无尽的草原连为一体,天地如同一片虚空,延伸到不知何处而止。蓦然,一阵轻微震动之声响起,在这寂静的世界中轰然响动起来。轰隆隆,一阵阵惊雷暴起,搅动天地的宁静与祥和。一支支的火把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一片陡坡上,火光之下,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显露出来,一片片银色寒光不住闪现。

踏踏,踏踏,他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无数道高大的身影上下起伏,带着一股迫人的杀意滚滚向前。

在不远处的一片连绵高山脚下,一片杂乱无章的帐篷围聚一团,篝火通明,人迹寥寥,只有十数名警戒的战士站在简易的木台上四处张望。

忽然,他们听到南面传来一阵响雷般的震动声,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紧接着,一道道火光从对面跃起,向着营地汹涌而来。战士们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火光,脸色巨变,抓起腰上的一把号角使劲一吹,“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顿时引发整个营地的混乱,无数牧民被这警示敌袭的号角声吓了一跳,纷纷从**跃起,抓起旁边的刀弓,就赶紧冲向马廊。

待整个部落可战的青壯聚集起一千左右的兵力时,远处的敌人也已经抵达了大营外面。

“杀!”部落首领眼见对方人数比己方多了数倍,心下不由绝望至极,但是为了部落的存续,由不得他不战。部落的骑兵们立即随着首领的怒吼,向着强大的敌人发起冲锋。

当双方骑兵碰撞在一起时,首领绝望的发现,自己所要面临的对手,竟然是重骑兵。一个个身披重甲,势大力沉的向自己的队伍碾压过来。还不等他挥舞马刀砍向敌人,一支长枪早已穿透自己的胸膛,将自己带离马背,撞向身后的一名骑兵。

战斗只持续了一个冲锋时间,当重骑兵穿插过部落骑兵之后,战场上还幸存着的金狼骑兵只剩不到一半。个个失魂落魄的游**在周围,满脸的不可思议。有一些机灵的想要趁机赶紧逃跑,立即被四面游弋的轻骑兵猎杀当场。随后,四面八方的骑兵缓缓压来,将这些部落骑兵团团围住。

“投降,否则死!”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重骑兵的铁甲中传来,冰冷而无情。

根本没得选择,所有骑兵不得不扔掉手中的武器,跳下战马,跪伏在地哀声求饶。

天渐明,风正紧。金狼营地已经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军队占领,上万大军聚集于此,一面迎风招展的横山军旗竖立当中,凛凛一片杀机。

昨夜的一场偷袭,让这个原本有着三千人的部落,在横山重骑兵的铁蹄下瑟瑟发抖,不得不选择投降。此时,这片营地上正在忙碌着构建防御工事,被俘虏的两千余金狼牧民在横山军的驱赶下,正在营地外围挖壕沟,立围墙,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一切准备。

经过两天的忙碌,营地大体的营建已经完成。林逸凡让人故意懈怠,逃走数名金狼人,带着这里的消息前去通知金狼大军。

随后,为了大军的安全,也为了节约粮草,投降的两千金狼人,在林逸凡的一声令下,尽数坑埋。如此冷酷无情的决定,顿时让全军上下为之战战兢兢,没想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大人,竟然会有如此残酷的一面。但他们对此并没有反感,反而心中的阴霾明朗了不少。金狼人南下,他们中大多数人的亲友都死在了金狼人手中,对于金狼人,有的只是仇恨,绝没有同情。

当数名该部落的骑兵跌跌撞撞的赶到夏阳山金狼大营后,所有人终于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南面发生的事。这也是林逸凡故意透露给那些逃跑的骑兵的,为得便是激起金狼人的仇恨,不顾一切的来攻。

很快,这个计策马上奏效了,许多部落在南方各地的金狼人,一面心急如焚的派人回家查探部落情况,一面联名求见主将齐尔格穆,请求立即派兵剿灭那伙横山军。否则,南部各部落骑兵势必人心惶惶,无心在此逗留了。

齐尔格穆脸色阴沉的听取那些逃回来的骑兵描述,心中腾起汹涌的怒火,天武人什么时候竟然敢深入草原冒犯金狼人了?不但在南部烧杀抢掠众多部族,竟还敢北上屯重兵在己方左侧,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同时,他的心里也生起一丝谨慎,对方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显然是有备而来,绝对有什么后手。一旦自己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这些奴隶和物资受到一点损伤,右贤王以及诸位贵人首领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而对方又卡在一处紧要之地上,致使侧翼遭受威胁。若是不将其拔掉,恐生不测。而且,对方那三千骑兵还在草原上肆虐,大营中的部族兵肯定无法安稳。如此一来,自己就无法控制得住那些部族兵,没有了部族兵,凭借自己本部不到万人的兵力,如何守得住这些奴隶和物资?

思虑良久,齐尔格穆霍然站起,一双虎目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首领放心,我齐尔格穆绝不会坐视你们的家园被毁灭而不顾。那些天武人自不量力,竟然敢挑战我们金狼人。看来他们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不教训他们一下,他们是不会知道,兔子再怎么蹦跶,也依然是雄鹰的猎物。”

“萨哈尔,由你率领本部三千骑兵会同七千部族兵,给我将那群绵羊灭了。将他们的人头给我割下来,带到这里来筑起京观,我要让那些奴隶看看,谁也救不了他们。”齐尔格穆冷声说道。

“忠诚的萨哈尔遵命!“一个体态壮硕,满脸胡须的大汉站出来,露出一排带着血丝的黄牙,一双小眼射出残暴的精光。

不久,一万骑兵轰隆着朝东面飞驰而去,马蹄声震动天地,扬起无边风尘。

大营之中,无数的奴隶挤在狭窄的围栏里,如同牲口一般曲卷在地上,了无生意。这时,一阵轰鸣的马蹄上渐渐远去,引得不少奴隶惊疑不定。

在这里面,几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谈论着刚才的马蹄上。

其中一名干瘦的年轻人,轻咳一声,脸上隐隐现出一丝病容,眼中略微有些激动的说道:“金狼骑兵大军出动,似乎是向着东南方而去,难道说,我朝大军已经打过来,解救我等了?”

“拉倒吧。”其中一个长得比较壮实的年轻人,耸拉着脑袋,斜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朝廷大军?他们早就被金狼人杀怕了,哪里还敢来招惹他们。我说董书呆,你就别再妄想了。“

“你!”干瘦书生恼羞成怒,“我董仲卿好歹也是堂堂秀才,吕鸿飞,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怎么?我就说你是书呆子怎样?书呆子,书呆子,有本事咱们打一场啊。”吕鸿飞干笑道,“如今咱们都沦落为奴了,你还以为自己秀才身份很高贵吗?不过都是金狼人的奴隶罢了。”

“你,我!”董仲卿气得自喘气,脸色泛起潮红,眉头微皱,有些难受。

“好了,都是落难的兄弟,何苦这样挖苦对方。”在两人身旁一位身材高大,体态修长的年轻人,拍了拍董仲卿的后背,帮他喘匀了气息之后,不解道,“方才那番动静,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金狼人绝对不会出动如此大规模的兵力。正如鸿飞说的,朝廷的大军绝对不敢招惹金狼人。那么,南面还有什么军队能够让金狼人如此重视呢?“

“袁兄无需多想了,若不是朝廷大军,恐怕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是敌非友。”董仲卿摇摇头,沮丧的说道。

“袁珺兄,就算有我方军队前来,恐怕也不是金狼人的对手,徒留人命于此罢了。唉!“吕鸿飞哀叹一声,侧了侧身,闭眼小憩。

袁珺皱着眉头,目光透过大营,望向东南面,喃喃道:“会是哪支军队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