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太子妃

“皇上,听说太子妃回宫了,怎么,没来给陛下请安?”

明晰帝拿着狼毫笔去饱蘸朱砂,在折上批了两句说道:“让她先歇着吧,人都回来了,还怕没见面的日子?”

贤妃低低笑道:“太子妃也真是累坏了,臣妾方才跟丽妃姐姐,景贵人姐姐一起往东宫去走了一趟。”

“你这禁足几日,礼数到时长进不少。”

要知道贤妃以前可从不称呼旁人姐姐妹妹,也不喜旁人这样称呼她,总是不喜和她们一般,然而这次主动叫起了姐姐不说,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温婉了不少。

“臣妾这不是长进,是老实了。”贤妃没好气道:“以前臣妾初入宫闱,陛下对臣妾体贴有加,臣妾以为在陛下心中,臣妾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但现在看来,不仅一样,而且还说禁足就禁足,倒不如别人呢!臣妾这还哪敢恃宠而骄啊,可不得乖乖的吗!”

“哈哈哈。”明晰帝难得露出如此爽朗笑容,忍不住抬手在贤妃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捏,不无心疼的说道:“这次是委屈你了,下次朕给你还回来。”

“这可是陛下您说的,您是君子,是皇上,要金口玉言要一诺千金!”

“是朕说的!你且继续恃宠而骄吧,这整个后宫也就只有你对着朕是露出真性情的。”

贤妃笑眯眯的端着茶盏要喂给他,却又惊道:“这些个奴才也忒不会办事,水都凉了,臣妾去给陛下斟茶,许是没有万公公手艺好,陛下凑合凑合吧。”

“你就算给朕毒药,朕也甘之如饴。”

贤妃笑眯眯的端着茶盏去了隔壁耳房,万福安刚回来也赶紧跟了进去。

只见贤妃捏着一撮茶叶扔进杯中,宫人提着长柄铜壶将茶水泡透,贤妃长长的尾指在茶水中轻轻搅动了两下,就被万福安一把攥了个结实。

贤妃看看手腕上的手,又看看万福安,眸光一敛,幽幽说道:“呦,万公公……”

“不敢劳烦贤妃娘娘,这斟茶倒水的活,还是奴才来吧。”

贤妃乐了:“本宫给皇上斟过无数次茶,也没见到过公公如此殷勤啊。”

万福安又呵呵一声笑道:“那是因为以前老奴并不知娘娘对皇上还有二心啊。”

贤妃不动声色的看着万福安道:“皇上可说了,就算本宫端着毒药给他,他也照喝不误!皇上都没说什么呢,你这阉人倒是急的火烧眉毛了啊。”

万福安虽然是个阉人,但力气也大的很,听闻此话,一把将贤妃的手从茶盏上挪开,已经面露凶悍之色。

“贤妃娘娘自重!”

“让本宫自重?你这阉人做的好事还少吗?你是瞧见太子殿下入了狱中,这才生了反逆之心吧?奴才到底是奴才,永远不看重用,亏的殿下以往待你不薄。”

“娘娘不要怪奴才多一句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娘娘总该听过吧?老奴和娘娘那都是陛下的跟前人,镇日跟着陛下,早已揣摩圣意,娘娘应该不难看出,现如今在陛下眼中最为重要之人不是旁人,反而是洛清王殿下。”

“他眼里有谁跟我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将来荣登大宝之人是太子殿下。”

万福安脸色有些难看道:“太子殿下现如今可还在大牢里头呢,娘娘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

“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宫说话?”贤妃纤纤玉指指向他道:“皇上平日果然对你太纵容!”

“奴才是皇上的人,贤妃娘娘您还没这个资格教训奴才呢。”

“我看你是巴结了新主目中无人了吧,赶紧给我让开,皇上等着用茶呢!”

万福安继续拦路:“老奴给娘娘换一盏!”

“不必!”

“老奴若是将事情捅出来……娘娘,你我脸上都不好看吧?”

贤妃得意道:“确实不看看,本宫就算要下大狱也得拖着你!”

万福安又道:“娘娘这话说的,您的指甲里头,可是货真价实的罪证。”

“你说这个?”贤妃闲闲的冲他弹了弹指甲:“太子殿下早就担心你心术不正将我反咬一口,这才让你我合作。你大概没想到吧,我这东西就算送到太医院也验不出个什么,左不过是女人家染指甲的染料而已,并不能致命。倒是万公公你,你还是赶紧自求多福,将那些东西处理干净了吧,否则一旦东窗事发,等着公公的可不止天牢而已了。”

果不其然,万福安脸色骤变:“既然娘娘这东西无毒,你又明知我现如今不会对陛下下毒,为何还要在这茶盏中加东西!”

贤妃凉

凉说道:“许是习惯了吧,不加点什么,看他春风得意,本宫心里头不痛快!”

言罢一把端起那杯茶,撞开万福安的身子,径直回了正殿。

万福安站在后头气的咬紧了牙关,不过一会他可得回去好好搜一搜,将太子当初给的东西悉数扔掉才行。

太子妃回宫的当天,太子等人就被从天牢中移交了刑部大牢,此案本来由大理寺和洛清王负责,如此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时间呈三足鼎立之势,而大理寺卿偏偏是最不好做的那个,既要敷衍洛清王,又得斟酌着刑部的意思。

大理寺卿周文胜向刘升抱怨:“相爷还不如跟陛下说一下,让下官退出算了,这么夹在中间,心力交瘁不说,还里外不是人。”

刘升正在自家后院的池塘里喂鱼,看到颜色各异的锦鲤在他的手下翻滚游动,狭小的眉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隙。

“他们问你要什么,你尽管提供什么就是了,接下来就让刑部和王府里头各展所长。”

“要真能这么容易也就行了,相爷是有所不知啊,光是王府其实也好对付,洛清王此人虽然急功好利,但也还算沉稳,对下官一番旁敲侧击,下官只管装傻充愣,到底也没为他所用。但刑部这位可就不好惹了,他来去风火轮一样,说话也直白,好像随时都能从背后掏出一块烙铁一样贴在下官的身上,然后逼问下官:你招还是不招!”

“哈哈哈!”刘升爽朗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周文胜比喻的倒是非常恰当,刑部尚书朱晚照在徐勃被调离京城之后,看到谁就好像谁刨了他家的祖坟一样,一脸的苦大仇深。

“哎呦,下官一看到这个朱晚照就惶惶难安,想也您还笑的这么高兴!”

“这是好事,你只管继续装傻充愣,不必刻意去帮扶朱晚照,他自有他的法子。”

“既然相爷您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也落得一个清闲。”

“嗯。”

在周文胜离开之后,刘升背着手慢悠悠的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书房一向门窗紧闭,采光不是很好,但里头却摆着几颗罕见的大珠子,就算是晚上也让这屋子亮的恍如白昼。

找了张笺子,提笔写了四个字仔细封了,交给小厮道:“送到刑部尚书的手上。”

“是!”那小厮看似其貌不扬,穿着一袭青色小衫小帽,谁知他出了书房就纵身一跃,极目远望,哪还能寻得到他的身影。

片刻之后,这个身影出现在刑部,因长相平平,还是小厮打扮,一路无人阻拦,就那么登堂入室,进了朱晚照看文案的房屋。

朱晚照还在琢磨卷宗,对比太子的笔迹,眼前就凭空多了一封信,他抬头看的时候,那小厮的衣角已经消失在眼前,跟着追了出去,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打开那封信,里面只有一张四字小笺。

“无中生有……无中生有……”喃喃念着小笺上的字,朱晚照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将那小笺递到烛火面前引燃,笑容不改,只是神色之中多了几分阴恻。

明晰帝这几日身子大好,觉得舒坦了许多,经万福安提醒,才想起来太子妃已经回宫,他却一直没有见到。

正这么想着,外头有人通报说皇后娘娘求见。

一国之君冷哼一声说道:“让她回了吧,不见。”

万福安不忘旁敲侧击的说道:“皇后娘娘也有日子没来了,老奴听闻这两日皇后娘娘身子骨不大爽利,还跑过来探望陛下,也是对陛下一片关怀。”

“朕不要她的关怀,有这么多心眼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万福安听出他语气中有丝怒气,也不敢再多说其他了,赶紧出去回禀了皇后道:“皇上这会儿正再气头上呢,娘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气头上?莫不是本宫来了,他就在气头上了?”

“这……”万福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皇后倒也不恼,淡淡问道:“本宫问你,太子妃可有前来给陛下请安?”

“不曾。”万福安回答的倒是十分爽快:“这都两天了,就算再怎么舟车劳顿,也不该犯这样的打错!”

“皇上没说什么?”

“皇上说,随她歇着去吧。”

皇后眼珠子一转,已经开始有些纳闷起来,照这么说,这个太子妃还不仅不给她这个皇后的面子,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了?

听说丽贵妃去看了两回,但也没见着人,难道……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冒出来,一时间有些兴奋异常——太子妃果然不在行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