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这一次, 王楚麟的举止明显要更温柔体贴些。
放慢了节奏缓缓图之,极尽耳鬓厮磨,每每都诱得她心神**漾了, 才一点点释放给她,并不肯一次给个痛快。
犹如海边的波涛,并不是一开始就汹涌,而是逐渐缓缓推高, 最后才彻底将人淹没。
初经人事的那夜, 阮珑玲并未品尝到什么乐子, 只觉得怪折腾人的,疲累困乏不已。
今日才觉得乍尝到了些滋味。
二人由酉时三刻,一直温存到了戌时五刻……
由温泉浴中,又回到床榻之上,彼此都再顾不上用晚膳,尽兴之后,沉沉睡去。
清晨, 阮珑玲还睡得懵懵懂懂, 只觉得唇瓣传来一阵温热, 颤着眼睫迷迷瞪瞪睁开眼,便瞧见了李渚霖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庞。
他身上的丝绸顺滑的寝衣并未系紧,还能窥见里头精悍的身材,眼眸垂下, 正在附下身来吻她,
“唔…”
女子嘤咛一声,嗓中还带着睡梦中的慵懒, 她微微扭头, 柔声道了句,
“大清早的,霖郎莫闹…”
清晨的柔光落在女子的面庞上,肌肤柔亮如雪,墨染的青丝围绕在她身周,眉眼似画,唇瓣殷红,娇媚无骨艳入三分……
李渚霖哪儿能忍得住?
并未罢休,又亲了上去,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从微喘着放过了她,然后哑声道了句,
“我才知何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你一个不入仕的寻常商户子弟,平日里不过做做阁老安排的课业、练练剑、打打拳罢了……
此刻倒扯什么君王不君王,说得好像自己日理万机似的…
口气倒是大得很。
阮珑玲被亲得意乱迷离,可着实觉得疲累未消,面对他晨起的兴致,实在是有心也无力。
夜也耕,日也耕……世上那个女人能抵得住?
阮珑玲往后缩了缩,伸出指尖将薄被往上扯了扯,将身形完全掩住,只留了两只眼睛在外头,秋水潋滟般的眸光中眨了眨,然后将他朝床榻外轻推了推,躲避推却柔声道,
“霖郎容玲珑再歇歇……你不饿么?不若先去用些早膳?”
昨也还那般痴缠着他讨求欢幸,今日就如此对他避而远之了。
真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李渚霖唇角微勾了勾,倒也没有再强人所难,揭开被子下了床榻,他有条不紊地将衣装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然后扭头朝女人道了句,
“再睡半刻便起吧,前几日我帮着老师处理那波贼匪之事,未能顾得上你,今日得了半日闲,正好镇上有集市,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
温泉再好,泡几日也泡腻了。
阮珑玲已将熏水阁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正好想着要再寻些什么其他乐子打发时间……
正好可以去集市上热闹热闹!
“霖郎怎得不早说?”
阮珑玲眸光都亮了,睡意全无,立马就从榻上坐了起来,语调中都透着欢欣雀跃。
“你等等我,我梳妆打扮很快的,待会儿我们一同用过早膳,就能马上出发。”
???
他不早说,不过是因为瞧她困乏疲累,想着让她再睡一会。
谁知她方才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一听要出去玩儿,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
行吧,可见她还是个玩性大的小白眼狼。
*
熏水阁所处之地,乃是整个祁朝以温泉闻名的玉泉镇,常年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下塌。
人流量大的地方,商业气息就浓厚,街上开着各式各样的商铺,令人目不暇接。
街道两旁有卖糕点小吃的、变脸杂耍的、走街串巷挑糖水的、设摊卖馄饨汤食的……吆喝声不止,热闹非凡。
一对极其登对的男女出现在了街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使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头,霎时静寂了几息。
无他。
只因这对那男女容貌实在太过出众。
男子衣饰不凡,俊朗无双,气宇轩昂,通身都显露出上位者的气息,自带股疏离淡漠的气质。
他眸光轻扫了街道两眼,目光所及之处,令人莫名心颤。
而站在身侧的女子,气质则截然相反。
双眸灵动,眼含笑意,身上绯红色衣裙剪裁得当,层层叠叠的裙摆沿着盈盈一握的袅腰垂落而下,将身材显得格外窈窕有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一个冷。
一个暖。
天造地设。
一对佳偶。
瞧这气度、瞧这风姿、瞧这浑身上下的穿戴……
一看就是大主顾!
众多商贩涌了上来,热情地推销着手中的商品,他们自是不敢去靠近那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只一个个热情地和那个好亲近的女人搭话……
“小娘子远道而来,不如尝尝我家的酸梅汤?解渴降火的哦……”
“我家的酥云糕入口即化,小娘子试一试?”
“小娘子可要用膳?我家云佳肴的菜品价格公道,美味可口!将最好的雅阁给你备出来可好?”
……
除了来吆喝的,甚至还有商贩直直将货品往阮珑玲手中塞,阿杏拦都拦不住,很快主仆手中都被货物塞的塞满了……
阮珑玲自己就是商人,自然懂得商人的不易。
当年她也是如眼前的这些小商贩一样沿街叫卖,一点一点起的家,眼瞧着这些商品都是些物美价廉的,她也来者不拒,全都收入了囊中。
当然。
给钱的自然就是跟在身后的李渚霖了。
沿街逛了一路,收获颇丰,阿杏与云风手中都拎了不少轻巧的小玩意儿。
终于,二人路过家装潢豪华、不俗的成衣店,单单只从门口路过,都能望见这家店中的衣着格外精美……
此时阿杏出言提示道,
“小姐,你该买衣裳了,咱们进去瞧瞧吧……”
?
啥叫该买衣裳了?
阮珑玲分明最不缺的就是衣装、首饰,所以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怔愣在了原地。
阿杏只能说得更明白些,在后面扯了扯阮珑玲的衣角隐晦道,
“小姐,咱们原就出来得着急,匆忙中并未准备几身衣裳。”
“可是这几日…额…都破的破、碎的碎……穿不出门了……”
。
明白了。
那些随带出来的衣裙……确被李渚霖扯碎了好几身。
兴起时,甚至还会用细长的布条轻绑住她的手腕,让她行为受限、声声求饶!
如此行径,简直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这话落入耳中的瞬间,阮珑玲如玉的面庞瞬间变得通红,她眸光潋潋,带着埋冤的意味抬眼瞧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出去。
阿杏的话语声不大,可还是被李渚霖尽数听了去。
他挑了挑眉,面上难得露出些微微难堪的神色来,并未再言一句,只清了清嗓子,撩起袍子,就朝那间成衣店中踏了进去。
阮珑玲又羞又恼,只得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一行人伫停在店门口是,成衣店的女掌柜就注意到这对男女,她眼光毒辣,一眼便认出这二人身上的衣料价值不菲,尤其是男人身上的浮光锦,那可是一匹五百两都难求的精品。
原以为这两尊大佛瞧不上她这间店铺的,谁知他们二人竟踏了进来?这定然是笔大生意,女掌柜立即热情迎了上去,将这二位贵客引入了二楼的雅间。
女掌柜不敢怠慢,立即命人沏了最好的茶叶,将店中最华贵的衣装捧至了二人身前,口口声声道着吉利话,
“嗨呀,今日小店真真是蓬荜生辉!
以往我这间小店,甚少有郎君愿意陪着小娘子来一起买衣裳的,寻常男儿哪儿有这个闲情雅致呐?
今日您二位成双成对登门,可见公子是个格外贴心的,真真是羡煞旁人!”
“这些衣裙都是咱家不常示人的精品,姑娘尽可试试,您这般貌美,定是穿什么衣裳都好看的!”
衣裙在眼前依次排开,各式各样的款式、颜色都有……件件精美,样样好看,缎面上佳,样子别致。
阮珑玲一时竟挑花了眼,扭头问坐在软塌上垂头喝茶的男人,娇声问道,
“霖郎…你觉得哪件好看?”
。
分明是个异常普通的问题,可却让李渚霖心中生出些家常温馨的感觉来。
以往下属们让他做决断的,大多都是些关乎生杀夺取、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要事。
这个人该不该杀?
那个人该不该抓?
东边的藩王该不该削?
西侧的属国该不该打?
……
回答起这些问题来,李渚霖瞬间就能拿出决断。
可衣裳哪件好看?
此等小事,从来就未出现过在李渚霖以往的生命中。
李渚霖未曾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心尖微动,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竟破天荒的,抬头认真帮她挑选起来…
过了几息,他抬起指尖选中了一套,
“这套粉紫色的瞧着不错,尚可一试。”
这个颜色确是阮珑玲衣柜中鲜少有的。
阮珑玲扭身跟着女掌柜去隔间换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重新出现在了雅间中。
李渚霖抬眼望去,瞧见她的瞬间,眸底闪现出些惊艳来。
那是身粉紫色的翠烟衫,袖口衣襟用金色绣着云纹,材质飘逸,粉色锦缎裹胸前装点了两根轻柔的绸带,随着她一举一动微微向后摆动,逶迤的长裙顺着腰身散开…
如烟如雾,如梦如幻。
“霖郎,好看么?”
阮珑玲微微转了转身。
李渚霖顷刻间明白,为何有许多小女娃在儿时,都喜欢给布偶玩变装游戏,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分明是一个人,不过换了身衣装而已,气质怎得就能在短时间内变得孑然不同?
李渚霖眸光深谙,并未直接回答,只又指了指那身银白色的衣装,
“不若再试试那件?”
……
就这样,二人在雅间中待了大半个时辰,将店中的成衣全都试了个遍。
她穿白色。
空灵飘逸。
她穿青色。
淡然俊美。
她穿红色。
美艳动人。
她穿黑色。
神秘惑人。
……实实在在每一个颜色、每一件衣裳穿在阮珑玲的身上,都极其好看,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阮珑玲刚开始还有些兴致,可将身上的衣裳穿穿脱脱,委实怪累人的,偏偏每一次换了衣裳出来之后,李渚霖也评价好不好看,只让她不停地去再试。
。
阮珑玲以前都是随自己的心意装扮的,想买哪件衣裳就直接买了,今日不过是为了要扮演好红粉佳人的角色,才多问了王楚麟一句。
现在后悔了,换衣裳实在是太累了……
阮珑玲满脸疲惫,直接瘫坐在了雅阁中的那张官帽椅上,不满摆烂道,
“霖郎是都看不上这些衣裳?
倒也不必这般挑剔,临时买两身应急而已……不好看就不好看,凑合几天吧。”
此时李渚霖腾然站起身来,在雅阁中悠悠转了一圈,眸光将店中的衣裙环顾一圈,然后对侯在一侧、忐忑不安的女掌柜淡身道,
“她方才试的那几件,都要了。”
“还有这件黄色的、这件粉色的、这件银色的、那件、还有那件……通通包起来。”
!
“噯!好嘞!公子委实大气!”
雅阁中传出女东家响亮兴奋的声音来!
她估摸出这二位是出手阔绰了!
可却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一下子就搬空了半间店!
此举也让阮珑玲呆愣在原地。
以财力,阮家现在能排进扬州前五,可饶是这般的身家,阮珑玲大多时也是想着将银子投入在生意中,让银子能钱生钱,利滚利……从未敢这样花过钱!
可王楚麟呢,这哪儿是花钱?!
这分明是将白花花的银子直直往外洒!
冤大头啊这是!
“别别别!霖郎不必如此!我委实穿不了这么多衣裳!掌柜,你等等……”
以前从未有男人为阮珑玲花过这么多钱。
饶是她那前未婚夫刘成济,也不过是会在生辰时送只素银簪子、钏花耳坠罢了……
所以当另一个男人给她花这么多银子,付出这么多好意时,向来独立要强的阮珑玲,下意识觉得慌乱与惶恐。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必理会,你忙你的。”
李渚霖挡在她面前,言简意赅冲愣在原地左右为难的女掌柜吩咐了一声。
女掌柜得了吩咐,喜笑颜开地扭身去收拾衣物、算账去了。
阮珑玲垂下乌羽般的纤长眼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抿了抿唇,
“霖郎何必如此破费?委实太多了。”
她接近他,只为达到去父留子的目的。
除了在他身上获取种子,阮珑玲委实不想让他再付出些其他什么东西了……
满足了真人换装游戏的李渚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挑了挑眉,
“银钱不过是粪土罢了,何必在意这么许多?”
李渚霖踱步上前,将穿着新衣的她好好打量了几眼,只觉得异常满意。
李渚霖抬起指尖,摩挲着她新衣衣襟前别致的绣花,眸光中闪着别样的光彩,唇角向上勾了勾,“再说了,多么?都不够撕的…”
待回了京城,他定要让全祁朝最好的绣娘,为她做更精美绝伦、华贵无双的衣裳出来,越多越好,撕碎了一件,她还有无数件可以穿。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衣裳都已经尽数打包好了,李渚霖被婢女引着去柜台结账。
女掌柜的眼眸都笑弯了,将钱数尽数报出之后,口口声声道着吉利话,
“公子,你家娘子不仅美若天仙,还甚为体贴持家!方才之所以拦着,那是舍不得你多花费哩!
我们女子与你们男子不一样的,女人但凡真心待一个人,便会处处为他着想的!
如此心善又貌美的小娘子,公子今后可定要好好待她!切莫要辜负了!”
李渚霖是个不爱听人絮叨的,可这女掌柜的话听着却格外顺耳,使得他心情颇为愉悦,不禁随口应了一句,
“那是自然。”
结完账后,原是要立即离开的,可买的衣裳实在太多,阿杏与云风两个人都拿不了,只得再在店中稍后片刻,等店中的仆婢们帮着一齐将这些货品送到车架上去。
女掌柜自然是一直陪着这两位贵客,乘着李渚霖离开的功夫,对阮珑玲一脸艳羡感叹道,
“姑娘真真是个有福的!我上下两辈子都未见过如你家相公般这么俊朗的郎君!
难得的是还出手如此阔绰!虽然面冷了些,瞧着却是个真心心疼姑娘的!
你们二人,定会琴瑟和鸣,恩爱到老的!”
面对女掌柜热络的溢美之词,阮珑玲并未觉得欢喜,心中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她只一脸木然,垂眸望着一旁堆成了小山的衣物发愁……都搬了半柱香的时间了,这些衣裳怎得还没搬完?
“掌柜说错了。”
“他不是我相公。”
“他只是我未来孩子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