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将军这是何意?”

虽然此前有所猜测,但这突来的跪地一拜,还是把张远震惊到了。

“少主不必惊讶,末将最初在孙府见到少主时,便有所怀疑,少主是元帅的后人。

少主和元帅、夫人长得太像了,特别是和夫人有七分相似,所以末将才有所怀疑。

而少主又在龙虎山长大,还是府主的弟子,末将才可以肯定,少主就是元帅后人。

因为,元帅是府主师弟。”

原来是长相暴露了啊。

也是,老道士就曾说过他和老娘长得很像,只是他都没见过老娘的面,所以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过去这么多年,更是没老娘的半点消息,自然不会朝这方面去猜测。

此时陈昱一语道破,张远之前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变通透了。

话已至此,张远当然不会再隐瞒。他也没必要担心什么,要是陈昱有什么不轨之心,大不了解决了便是。

虽然事隔多年,诸侯也不再关注黄巾之事,但如果得知张远是张角之子,还如此不凡,多少会担心张远的报复,定会想办法解决这隐患,到时候,张远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

只是这陈昱,能对张角之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当时定然是张角最为信任之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信任还保留多少就不好说了。

所以张远不会轻易出手,但也不会轻易相信。

“原来如此。将军请起,看来将军和家父很熟?”

看出张远的怀疑,陈昱并未起身,而是肯定地说道:

“末将这条命都是元帅给的,此生自当效忠元帅。”

“将军不必如此,请起来说话。

即使当然有再大的恩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该还的也都还完了。

每个人都该有各自的生活,而不是全为他人而活着。

生命本就是平等的,没有谁低谁一等。

我想这也是当年父亲起义的原因。”

张远想到的是道家传承。

虽然张角传道的太平经,只是天一法典中的极小部分内容,但主旨终是一样的。

“当年我刚刚出生,未曾见上父亲一面,而且至今也不曾有母亲的下落。

这么多年过去,心中也很是愧疚。

将军既然与父亲相识多年,定然知道许多我不知道之事。

还请将军详细与我说说。”

见张远态变放松下来,陈昱才慢慢站了起来。

“当年灵帝荒**无度,导致天下民不聊生。

上梁不正下梁歪,各方官员有样学样,利用手中权势,欺压百姓、中饱私囊,只顾自己享乐,不顾百姓死活,导致荒野百骨累累。

末将家中父母,只是老实本分庄户人家,一年辛苦所得,在交去大量税赋后,便已所剩无几,养活家中人口已是勉强。

一年遭逢天灾战乱,地里收成甚微,赋税交不上去,父母便被狗官活活逼死。

末将当年也就十来岁,一半大孩子,若不是遇上元帅相救,恐怕早就随父母去了。

元帅当年四处传道,便一直将末将带在身边。

元帅教我武功,夫人还教我识字。

几年后,末将学有所成,便被安排在庐江郡。

直到后来元帅召集天下有识之士,发动起义,各地志士纷纷响应。

末将被任命庐江郡渠帅,同时发动起义。

但好景不长,元帅身边出了叛徒,身受重伤。

也就在那时,末将才被夫人派去龙虎山求援。

哪知府主当年正在闭关,末将留下书信便匆匆离去。

等末将再度回去时,元帅已不治身亡。

夫人带着刚满月的少主不知所踪。

后来经属下多方打听才得知,夫人被数名武功高强的黑夜蒙面人追杀,而使用的武功不似俗世功法,更像是仙门中人。

这么多年来,属下隐姓埋名,多方追查,始终查不出任何线索,甚至现在都不知道当年的叛徒是谁。

属下无能,请少主责罚!”

说着,陈昱又要跪下。张远见势,一步上前便给扶了起来。

“这些事又怎么怪得了将军呢?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还不放弃追查,可见将军是个重情义之人。

这些年倒是辛苦将军了。”

“少主别这么说,元帅夫人大恩,今生莫不敢忘。

但凡少主有用得着的地方,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起来毫无破绽,于情于理都合逻辑。

但两世为人的张远,知道人心难测,而且已过去这么多年。

如果真如陈昱所言,那么此人的品质确实难能可贵。

暗地里,张远早已交代小雪,前去施展天赋神通试一试,看陈昱说的是否有假。

陈昱见张远抱出小雪,也不以为意,不过见小雪呆萌地看着自己,也觉可爱,便多看了一会。只是陈昱不知道的是,这一会却已过去很久很久。

当陈昱回过神来时,好像从前过往,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张远笑道看着小雪。

“哥哥,他说的都是真的。”

“嗯,小雪真厉害。”张远温柔地摸着小雪小脑瓜。

听到张远夸它,小雪高兴不已,小脑袋仰得老高。

看来自己过于谨慎了。

“当年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将军也该放下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既然将军在建业已有了新的身份,正好,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交给将军去做,如果可以,请将军辞去军中事务。

此事十分重要,和当年父亲未完成之事有相似之处,如果最后能成功,那么我相信,将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不过前方道路艰险,稍有不慎,性命不保,不知将军可愿意?”

“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以报元帅夫人大恩,也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意料之中。

能得陈昱,张远在建业的大计便可实施了。

“这样,我想在建业建立个组织。

你在外城区去寻一处大的院落,钱不重要,位置要好。

位置要求相对隐蔽些,不要过于显眼张扬;但交通要好,前后都能进能退那种。

主要用来收徒传授武艺。

但这些都只是表面伪装,为了掩人耳目。

第一个目的就是收人,收那些乞丐、流民当中有用之人。

第二个目的就是收集各方情报,钱唐那边我已有了安排,到时候你们可以互通。

第三个目的就是收集钱粮,以图大业。

第四个目的就是交好各方人员,从商的也好、为官的也好、世家子弟也好,但凡品行不错的,都可结交。

至于其它的,到时候我们再仔细打算。

要特别注意的是,一切行动都要保密,除了你我,不可有其它任何人知道。

人心难测,大业未成之前,不可走了父亲的老路。”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