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数字日期,详细记录着姜黎从姜家出事后,给姜母的每一笔钱,还有一些是她没有给姜母说,但用做给父亲打点和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哥哥行踪的花费,也都记录在册。
姜黎知道姜家的司机李叔,每个月除了给姜黎报账,也会告诉姜母事情进展。
这些账目,应该都是那时候司机李叔告诉姜母的。
账目最后,姜母打了一张欠条,前前后后的总金额加起来,一共二百八十万。
其中还有一张落好姜母签名的空白欠条,上面待写的是找回姜景珩的雇佣费用以及待支出的律师费。
姜母在代表姜家,和姜黎两清。
把欠了她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日后待还。
姜黎一把将本子上写得整齐的一张张账目和欠条统统撕毁。
如果连爸爸和哥哥对她那般的好都不算亲情,那从出生把她丢掉的人,更不算是她的家人!
她不会去找他们。
他们也千万别来找她。
等到爸爸的官司打赢保释出狱,找到哥哥平安归来。
她就还能回姜家,爸爸和哥哥舍不得让她无家可归的。
姜黎没有让金彪直接回别墅,而是在路上买了奶奶喜欢的毛线和零嘴,开去了陆家老宅。
奶奶正坐在院子里和爷爷绕毛线。
陆爷爷两只手撑着毛线圈,时不时忍不住过去摸摸陆奶奶的头,又蹭蹭陆奶奶的脸,把毛线圈弄得打了好几次结。
气的陆奶奶直拿拳头锤人。
“你们爷孙俩没一个省心顺眼的,烦死人了,烦死了!”
“芬芬不气,等我明天去打死陆堰那个鳖孙!”
“你倒会给自己摘剥干净!老狐狸!”
“芬芬是老狐狸的漂亮的母狐狸老婆。”
姜黎下车,就听到两个老人家在院子里拌嘴。
秋风萧瑟,卷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子打着卷从姜黎脚下吹到陆奶奶脚边。
陆奶奶老早听到汽车引擎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连着老婆都看不住,自己跑回来等着我让你爷爷敲断你的腿吗?”
“奶奶,是我。”
姜黎声音怯怯的,有些心虚。
那天被奶奶带回老宅,吃过晚饭,她没有跟奶奶告别就离开了。
这些天,她被陆堰接回别墅,早想着过来看奶奶,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
害怕奶奶会责怪她。
陆奶奶听到小猫似的轻声,抬头看到站在黑色林肯边上,肤白清瘦的姜黎,老眼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芬芬你怎么哭了?女娃娃一来就惹哭我芬芬,看我不把她打走!”
“你给我回来!我这是高兴!”
陆奶奶一把扯回陆爷爷推到身后,主动走向姜黎,挽起她的手覆盖在两只手掌心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先头只以为夫妻吵架,陆奶奶在中间当个和事佬,把人一次次带回老宅来住,给二人制造机会。
后来姜黎不辞而别,陆奶奶知道姜黎和陆堰的婚姻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否则孝顺如姜黎,没有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惹她这个老的跟着操心。
“你这回有委屈给奶奶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陆奶奶拉着姜黎进屋叙话。
在院子里坐了这么多天,可冻死她这把老骨头了。
陆爷爷紧跟在她屁股后头进屋,天凉不知冷,老婆去哪他去哪。
这几天陆堰出差,姜黎不忙,就在老宅住着。
陪奶奶绕毛线,织毛衣。
她看不见,绕完毛线就在一旁乖乖跟着爷爷一起听电视里的戏曲。
京剧豫剧黄梅戏,播什么听什么。
今天一早起来,爷爷赶着点听他最爱的《梁祝》。
陆奶奶一反常态抢过遥控器,切换了一个台。
法治节目里报道着最新案例,姜黎越听越熟悉。
当听到白梦初和自己的名字,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前些天我听说沈秘书,把丢国外的那几个佣人找回来送进了警察局,说是要配合调查一个案子。
我当时还好奇怎么回事,结果是白梦初那个小贱人污蔑我小黎黎故意伤人?害得我小黎黎刚起步的事业名声尽毁。
好在陆堰这小子这次长了心,当着全国观众面公开给你澄清,还宣传了盲人调音师这个职业,这下我小黎黎不愁找工作了。”
姜黎也没想到陆堰不声不响,把她的案底洗清不说,还让白梦初当着全国观众面丢了一次人。
她倒是不会再被影响工作了,怕是白梦初的演艺事业也将近到头了。
此刻白梦初工作室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
大家紧锣密鼓的加入了网络公关,和花费巨额雇佣的水军一起,覆盖网上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
白梦初已经把楼上个人专属休息室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唯一完整的,只有那架千万定制的Steinway,此刻看来更像是个讽刺,摆在那里嘲笑她如今的一文不值。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不行再给陆堰打个电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试着联系姜黎,看她能不能发个说明,帮你侧面把事摘干净。”
“你怎么知道我没打过,陆堰根本不接,他成心要毁了我!他为了姜黎那个贱女人,要毁掉我!他的命都是我救的,他这是忘恩负义!”
“行了,你就救了陆堰一次命,他这一年多花费百亿把你捧红,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非得争本来不属于你的东西,惹恼了金主。”
说实话,干这行有金主的人不在少数。
聪明的把金主当成自己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过墙梯,借着东风努力往上爬。
就算到时候金主不稀罕了,或者自己强大了,也有资格自立。
另一种傻的,就是白梦初这样,金主砸了巨款捧她当明星,她一门心思不在搞事业上,天天钻研怎么嫁豪门当蛀虫。
现在豪门梦碎,陆堰因为她投怀送抱,扯破二人之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直接跟她断绝了往来。
把她之前直播污蔑姜黎上门调音,故意伤害她的案子给翻盘不说,还当成新闻素材,上了法制频道。
白梦初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了心机的法制咖。
姜黎要是心狠,去告她诽谤,之前的直播全成了污蔑证据,说不定白梦初还得进去蹲几天。
“连你也在这里说我的风凉话,还嫌我刚失恋失去所有工作还不够惨吗?”
失恋那是她单恋。
至于事业,今天法制节目一播出,从上午开始陆陆续续之前谈成的商务全都来电话通知佳姐解约。
同时还要面临赔偿巨额违约金。
“现在局面已经成这样了,我们只能尽最大能力把损失降到最小,你现在按照公关团队给你的稿子录个道歉视频发给我上传微博,我去找姜黎。”
“你不准找她,我死也不会向那个贱人低头!”
不就是丢掉所有工作,面临解约赔偿吗。
她签约的公司是陆堰专门为她成立的娱乐公司。
陆堰花费百亿捧她,赚回来的钱一分分成没拿,全进了她的腰包。
她攒了数千万,白家也有的是钱。
三个哥哥和爸爸,每个月光给她的零花钱加起来都百万了。
她赔得起。
“我不甘心,陆堰凭什么选姜黎不选我。那天晚上我都那样主动了,他还能把我抛下,去隔壁找姜黎,我不服!”
白梦初从小有父亲和三个哥哥的无条件溺爱。
唯一想要不得的,只有一个陆堰。
她怎么可能轻易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