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谭觅、秦毅、姜妍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亲眼看见她死了。

“怎么回事！”王威出声。

谭觅飞快地拿出防护道具，一边言简意赅地回答。“罗盘的心脏。”

众人立刻明白了。

秦毅毫不犹豫，长武器向着幽魂猛击。

“啪！”“砰！”

金属制的利刃轻易地在海底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然而在碰上幽魂那纤细的指甲之时，如泥牛入河，毫无反应。

一人一幽魂来回几个回合，将周围的海域震得颤抖不已。姜妍本就是坐在地上的，现在更是站不起来了。

谭觅终于学聪明了，知道要后退。他顺手将姜妍拉进保护圈里，两个人小心地后退。

姜妍对谭觅的感觉很复杂，觉得他太过无情，又觉得他是个滥好人。不过，她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算了，人哪有鲜明的好坏。她在意那么多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自己先活下去。

姜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正在激战的幽魂莱拉瞪着这边。明明对方已经背对她们的位置了，可是她就是觉得好像对方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被那种恶寒的视线盯着的感觉非常强烈。

“谢谢你刚刚救我。”谭觅趁机道谢。

“没事，你也救了我。”姜妍敷衍地回答。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她全身心都沉浸在一股恶意之中。那种被针对的恶意，她从来没有弄错过。

来了！

姜妍紧盯着莱拉的动作，几乎在对方身影消失的瞬间，转身拉着谭觅就飞快地逃走。

不，来不及了！

谭觅手上的防护罩只承受了莱拉一击，便粉碎失效。姜妍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一把将谭觅甩向右边。赶来的秦毅接个正着。

“姜妍！”谭觅紧张地喊出声。

秦毅接到人，头也不回地就后撤，冲回自己团队摆好的阵型里，连半点犹豫也没有。

“她……”谭觅的话刚起了个头，剩下的就被惊恐至极的尖叫吞没。

莱拉冲到姜妍面前，居然完全无视她，一尾巴将姜妍拍飞，便回头再次向谭觅而去。姜妍近距离看到了她的脸，那种看见幽魂的恐惧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那张沾满深黑色血迹的脸上，唯有无尽的绝望。

含恨而亡的那个瞬间，一直笼罩在她身上。即使现在是幽魂，她也是可怜可悲的失心者。

姜妍立刻爬起来转身。

形式再次出现了变化。

莱拉之前只追着谭觅一个人攻击，不管谁阻拦，她都必定会找机会重新追上去，犹如一道魅影。但是在姜妍看到的时候，已经好几个人因为莱拉丧命了。

怎么回事？

她不是只追杀谭觅吗？

姜妍赶紧缩回掩体后面，冷静地观察思考。果然发现了问题。那些人是被波及时潜水服失效才死的。基本上没有被直接攻击的。

不对，戴瑾被攻击了。

“靠靠靠，关我什么事啊，别过来。啊啊啊！”戴瑾试着用冲击波攻击，但是她的范围太广，把莱拉击退的时候，剩下的人受到的伤害反而更大。

“戴瑾，过来。”王威赶紧用了新的潜水服罩住她。果然，他想的没错。两个人都没有穿潜水服是其中一个被追杀的原因。但是他自己也没有穿，莱拉却完全不管他。

一定还有其他条件。

王威和姜妍在一瞬间想到一块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鱼群居然来了。他们和幽魂莱拉互成攻势，一口气将玩家撕成几块，各个击破。

戴瑾被七八条人鱼围攻，冲击波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真正是饵食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快走。”王威掏出一个道具，专门用来混乱水族的感官。众人趁机撤退，然而人鱼恢复的能力超过他们想象，立时又被追上了。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四散逃跑。

姜妍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有了莱拉，那帮人应该不敢再轻易进攻人鱼之都了。一放松下来，姜妍就瘫倒在柔软的海藻堆里了。

总算结束了。

【还没有啊！宿主，老大，大姐头，十万啊，十万，还有五天。】

“什么？”姜妍赶紧坐起来。深海看不见天色，她都不知道居然过了整整一个晚上。不过，还有五天嘛。姜妍想到这里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明明只要给我宝石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给无限玩家啊，就换了一点爆炸的道具。我也可以给你啊。】

姜妍任由这渣系统哭得大声。她才不信呢。八成给了这家伙，又会用各种理由昧下来。蠢事做一次就可以了，再给这渣系统机会，她才是那个白痴。

见姜妍不搭理，系统弱弱地再劝。

【那十万的任务目标，你别忘了。你想想涅瑞。】

还敢威胁她！

姜妍刚想回怼，手掌一个用力拍，居然在海藻堆里拍出个腐朽的木箱来。一开箱子，别说十万，百万都手到擒来了。

满满一个箱子的金币，不知隔了多少时光，外面的木箱子都爬满绿藻又快腐朽散架了，里头的金币还是一样金灿灿的，闪闪动人极了。

还不止，姜妍撕开海藻，才猛然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座金山之上。

海藻珊瑚掩饰住的，是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缭乱的一池金币。

姜妍：我没想到我这么有财运。早知道搞什么系统，搞个彩票，现在早就躺着享受了。

纵使她千百般的后悔，也没有用。车子进不去，这些东西她半点也带不回去。对了，甘薇薇！

陆地上。

甘薇薇刚击退第三波偷袭她的人。她只是比普通人厉害一点，找到沉船里的一套金餐具而已。这东西放在别的副本，她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才几个钱啊。

但是在这个副本不一样。要是没找到宝藏可没办法通关。和几个钱没关系。

明明周围应该有很多沉船，很多宝藏才对。但是就是有些白痴怎么也找不到，就会搞歪门邪道来抢。甘薇薇真是快被这些老鼠烦死了。

“别动。”一个尖锐的刀子抵住她的后背。

甘薇薇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掏出道具就要混淆视线逃跑。结果抵着她的人根本不怕她摔了财宝，竟直接刺了过来。

要不是甘薇薇穿着防御背心，这会就真的透心凉了。“喂，你就不怕我把……你！”

甘薇薇转过头来，吓得一身冷汗。站在她背后的不是那些想抢宝藏的投鼠忌器的玩家，而是探险船的NPC。那个外貌一看便知。

“你和我来。如果乱动，这次就割下你的脑袋。”NPC恶狠狠地说。

甘薇薇本是仗着大家怕宝藏被摔碎畏手畏脚，才能顺利逃脱的，这下算是碰上硬茬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甘薇薇很顺从地跟去了。

战五渣就是这么悲惨，每次都要被胁迫着走。

但到了地方，甘薇薇又懊悔不已。早知道拼着用掉压箱底的道具，也要逃啊。

因为NPC竟然抓住了一条绿发人鱼，逼着甘薇薇动手挖心。

毛病啊！怕血不会认怂吗？甘薇薇一边吐槽这副本是血腥童话，一边硬着头皮拿刀子上了。虽然这人鱼看上去很凶，但是都绑成粽子了，应该没问题吧。

“我们是不是要再离远一点？”一群NPC退出一个圈来给甘薇薇动手。

“没问题的。船长说了，只要不是我们自己动手挖的心，人鱼就算死后变成海妖，也不会来追杀我们的。”一个船员模样的NPC如此说道。

甘薇薇耳尖，听得心惊肉跳。玛德，要拿她当挡箭牌。这帮NPC比她还要卑鄙无耻啊。怎么办，怎么办，不动手就要死，动手可能也要死啊！

就在甘薇薇束手无策之际，一股巨大的海流扑了上来，将众人浇了个通透。甘薇薇早就提着心呢，这一下，真是抓住机会溜得飞起。

“糟糕，人呢？”

“人鱼也被海水冲走了！”

“快追！”

NPC分散来寻找。

甘薇薇跑得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脚踝好死不死地正扭到了。“靠！”

突然一双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岩石后面藏了起来。甘薇薇激烈地挣扎起来，等她看清动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姜妍？”

“甘薇薇，刚刚怎么回事？”姜妍这才有功夫把自己手里那巨大的水枪压缩起来。这个道具她是从一个胖子玩家手里换来的。当时还觉得可能有用，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姜妍还没上岸，就听见了探险船NPC的声音，直接留在海里，用水枪帮忙混淆视线，顺势救出了那条人鱼。那条人鱼还是个熟人，姜妍见过，涅瑞好像叫他“特里同”。

多亏这人鱼之前帮忙，姜妍和涅瑞的关系才没当场被玩家识破，不然可就麻烦了。不过，进了海里，姜妍还没给他解绑，对方就斜眼瞪了姜妍自己挣脱了。

看来人鱼在海里和陆地的力量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那些NPC是怎么抓住他的。

“对了，姜妍，你看到没有，刚刚那个是人鱼啊。我还以为‘人鱼之心’这个名字只是个称号，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鱼。哎，早知道你会来救我，我就先挖心了。”甘薇薇惋惜道。

姜妍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脸色了。她平淡道。“那也要你有那个命。”

“对哦。刚刚那些NPC说如果谁亲手挖了心，就会被人鱼变成的海妖追杀。算了，我这个战五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甘薇薇还是自我安慰了一下。“不过，还好，我还有找到宝藏。对了，姜妍，你找到没有？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找的。”

甘薇薇半句不谈自己找到什么宝藏。废话，要她帮忙可以，要她的东西，想都别想。

姜妍摸了摸鼻子，这姑娘的表情，她还真是熟悉到不行。果然同类就是容易碰上同类。这个表情还真是不好看。下次得注意了。

甘薇薇一边观察姜妍的表情，一边下意识地后退就要开溜。

这姑娘还是老样子。

“我找到了。我是来实现我的承诺的。我只要一部分，剩下的给你。”姜妍微笑。

甘薇薇一开始不相信。这世上哪有这种傻瓜，直到她看见，晃花她眼睛的那一整座金山。

“我去！你散财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