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的有神那种东西, 我也会用我所有的力量，掐住它的脖子，质问它：‘为什么不救她！’我明明就什么也不要。只要她还活在这世界上, 只要当我呼唤她的时候，她能再一次回应我, 就足够了。”

然而。

很可惜, 最想得到的, 偏偏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姜妍站在甘薇薇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甘薇薇望着她, 却不由地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无尽的悲伤。

这个女孩能拯救所有人, 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谢谢。”甘薇薇心甘情愿地道谢。

姜妍被她看得一头雾水，催促道。“你赶紧走吧。”

甘薇薇无奈地笑了下。这姑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想罢，甘薇薇便向那开在地面的传送门跳了下去。

“吧唧！”

毫无防备的甘薇薇又一次撞上无形的屏障, 被毫不客气挡在了主空间之外。“痛痛痛。过不去，还是过不去。”

姜妍也试着伸出手, 摸了摸。果然，刚刚把闫池杰送过去的传送门已经失灵了。数据的流动，好像被突兀地切断了一样。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 她的面前突然打开了一时之间数不清的传送门, 将整个停车场都填满了。

“姜妍？”甘薇薇紧张地望向姜妍, 以为她有什么大动作。

姜妍更是一头雾水。“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啊。”

传送门里不断地走出和现场的人一样迷惑的人群，都是无限玩家。

“怎么搞的。队长？”是戴瑾团队。

“哥哥，这里是哪啊？”是霁月那些人。

奇怪, 就算是剩下不认识的家伙, 也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不、不如说这个配置，令姜妍有一种不太对劲的预感。

在姜妍面前又打开了一扇传送门，门那边是主空间的景色, 出现在门那边的人是闫池杰。他满脸狰狞，翅膀都幻化做了钢铁的羽毛，看起来蓄势待发的样子。

是想干架吧。

姜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好要接招，就看见闫池杰不可置信地被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传送门外，怎么也进不来。

闫池杰拼命地拍打着传送门，然而直到道具效果结束，他都无法突破那无形的屏障，只能愤恨至极地瞪着姜妍，眼睁睁地消失在她眼前。

甘薇薇被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妍倒也很想问。但是想也知道，目前应该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这些问题。这个破无限游戏，实在太浪费脑细胞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杀气冲向了姜妍。

这杀气真是充满了怨念，好似深深的沼泽散发着恶臭，要将姜妍吞噬。虽然是这样，但是和萧赫那个变态的杀气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姜妍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简单地回头，那扎向她心口的尖刀霎时便卡在了半空中。握着尖刀的人，正是之前对她怨恨颇深的程集。

但是说实话，姜妍到这个时候依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恨自己。是因为当初她毁了他的计划？人的野心受挫，是这么恼怒的事情吗？姜妍完全无法理解。

“去死吧，姜妍。”程集面露癫狂，松开了那尖刀，仍然毫不犹豫地挥拳向姜妍太阳穴而去。

“才不要。”姜妍不耐烦地随手一挥，直接将他砸进了地板里。她本人倒是十分意外。“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甘薇薇等现场围观群众：……这是多么惨烈的会心一击。

“去死，去死，去死！”程集头破血流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疯狂地展开进攻。

然而完全没有用。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吧。姜妍可是感觉非常辛苦，躲得太辛苦了，就怕自己再随便来一下，就把程集直接干掉了。

随便杀人，可是违背姜妍那古怪执拗的原则的。她只好控制自己的力道了。好像自从在无限游戏内部程序和萧赫打了那一架之后，她的力量变得超乎寻常了。

不过，她本来的特殊能力就是思绪。想象的力量有极限吗？谁也没有测量过吧。或也许根本没有尽头。

“啊啊啊！”程集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太阳穴和青筋暴起，捶胸顿足地大吼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影子晃晃悠悠地立了起来。

黑乎乎的影子猛地膨胀起来，甚至比程集更要高大一头。那黑影竟然发出了沧桑的声音来，对着程集蛊惑道。“你想要什么？金钱、爱情、还是血。只要你信仰我，我就赐予你。”

这个画面，这个声音，还真是异常眼熟呢。姜妍眯起了眼睛。

“杀了她，杀了她！”程集癫狂地怒吼。“杀了这个女人，就算是性命，就算是灵魂，都给你，都给你！”

黑影周围冒出无数的绿色荧火，气势汹汹，转头，齐齐地向着姜妍所在的方位而去。“好的。那我就收下了，啊！！！”

这装逼的黑影瞬间破功，捂着没有脸的头颅，整个扭曲成麻花，叫得比程集还凄惨。

程集都被它这惊恐的表演，吓得目瞪口呆。

姜妍一听这声音，默默地扶额。“沙尔曼，为什么又是你？”

在程集面前装逼至极的黑影一下子将自己缩成了耳钉大小，谄媚地飘到姜妍面前，点头哈腰地说。“啊，大姐头，真是许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这真的是太巧了，哈哈。”

姜妍掐住它。“哈个毛线。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误会。都是误会。”沙尔曼飞快地澄清自己。“就是这位仁兄愿意信仰我，我刚刚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大姐头您啊。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倒是真话。

姜妍看它都快抖出残影了，勉强放它一马。“对了，这么多人被传送门传送到这个副本来。还有我和甘薇薇出不去副本。是你干的吗？”

沙尔曼疯狂地摇头。“不是我。大姐头，你知道我的，我哪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也是。要是这家伙能挡得住姜妍，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

姜妍和沙尔曼正说着，程集已经陷入了极致的绝望，拔出了最后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膛，挖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甘薇薇恐惧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狠得下这种手。而且就算死，能做到什么？

然而程集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癫狂地大笑。“血债血偿，姜妍。如果神不行的话，那就让这个世界一起毁灭吧。和我们一起毁灭吧，姜妍。”

他的血喷溅而出，将四周全都染成可怕的血红色。

什么意思？

姜妍只觉得这个人是疯了。

死亡能做到什么呢？

死亡什么也做不到。

突然，姜妍感觉到世界异变。

整个大地开始晃动起来，她们虽然身处建筑之内，但是感觉更加强烈。

“不好，快逃。”沙尔曼瞬间化作了巨大的原型，刚想撑住天花板，脚下竟然突然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它吞噬进去。

当沙尔曼被吞噬之后，姜妍那灵光一现终于抓住了。

被排斥出副本的是沙尔曼、闫池杰、章佳瑶，而出现在副本里的是戴瑾团队、霁月一伙……想想看他们的区别就知道了。

后者都是姜妍在第一个副本遇见的无限玩家，而前者并不是。

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姜妍正绞尽脑汁地思考，眼前又开始出现变化了。

不、不止是眼前。

姜妍身上开始出现了奇怪的倒退。数据流再还原什么？

王威大喊。“我的月之力消失了。”

“怎么会？可是队长，我的冲击波还在啊。”戴瑾回答道。

姜妍这才察觉。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正在倒流。

而在她眼前已经流血而死的程集竟然再一次复活，而他的身旁竟然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

程集对着那人影苦笑。“对不起，哥哥。我没能亲自为你复仇。”

而那人影大笑。“哈哈哈，没关系。你做得很好。”

所以，程集不是程集，是程合！

姜妍那一头雾水的迷惑，终于有了解释。他哥哥死在了姜妍掀起的暴动之中，所以程合才会那样癫狂啊。

“等等，你们没有必要啊。”姜妍急迫地喊。“我能救他啊。”

程集和程合两个双胞胎兄弟，同时对她露出恶意的笑来。“太迟了。毁灭吧，和这个世界。”

声音还未落下。

世界的一切都开始飞速倒退，如一场电影，被人倒退回最初的起点。

姜妍身上的力量无法控制地流逝。她拼命地组建起思绪的防御线，竟然也拿它没办法。

这个时候姜妍才想到，这两兄弟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核心一旦崩溃，副本的世界就会毁灭。姜妍曾亲眼见证过。

每到这个时候无限游戏就会将无限玩家传送出副本。因为对于无限游戏来说，玩家也是它的囊中物，也是待定的能量源。

这就意味着当副本的世界临近毁灭状态之时，无限游戏就能百分百地掌管这个世界。

无限游戏究竟想干什么？

姜妍的问题注定不可能有好心人回答。她瞄了一眼手腕上伪·祖母绿宝石手链。从这个渣系统就能看出来，系统各个都是敲骨吸髓的家伙，做的一切都目的性明确。

这个问题很要紧，但姜妍的思绪却情不自禁地倾倒向了另外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时间能够被倒流，那么，她的世界呢？

她的世界可不可以也重新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她失去所有一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