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 姜妍才开口。“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说真的。”萧赫就知道她不会相信。
姜妍当然不相信。她吐槽道。“大哥，你人设崩了，稍微捡一捡吧, 都碎成渣了。”
萧赫深呼吸几次，这才按耐下来, 继续保持平静的语气, 对姜妍说。“如果我能给你, 那你愿不愿意……”
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将从前自己的尊严和脸面扔在地上踩。
任何人说出这句话恐怕都需要无比的勇气和决心, 更别提萧赫这样曾将这个字视作无聊的家伙了。
可惜, 他得到的回答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不愿意。”
姜妍望着他，语气坚决, 眼神却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和怜悯。
“你没有得到过吗？只有这个，来自于心底, 和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我给你，你最爱的妈妈，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吗？”萧赫说完这句话, 周身, 不, 应该说整个空间的温度都突然升高。
明明她还是人类的模样，但是温度却热得惊人。
姜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因为没有这种如果吧。你所能给我的，也只是虚假的梦境。只有时间一旦前进, 就再无法悔改了。”
就像, 他不能改变她们相遇的故事，也不可能改变她们之间的结局。
“是啊，即使是我, 也不能改变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萧赫坦然至极。
两人之间的沉默，酝酿着不可言说的悲伤。
错误的相遇了，在错误的时间，就连对方是不是正确的那个人都无法去确认。因为姜妍不会允许的。
“那你既然知道这是虚假的梦境，为什么还任由这些数据同化你？”萧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的这个女孩了。
愚蠢？不，执着至此已经胜过无数清醒的人了。
姜妍仰着头，望向萧赫，笑了。“因为这是美梦啊。你能明白吧，萧赫。”
是啊，能够明白。
萧赫被她这纯粹的微笑所感染，忍不住也勾起一抹笑来。
突然姜妍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紧接着她脸上的微笑也越发地灿烂。“来了。”
“什么来了？”萧赫被这突然的话语弄得摸不着头脑。
回答他的不是语言，而是事实。
簇拥着姜妍的数据亮了起来，顺着这些数据延伸，周围的数据条快速地被点亮。几乎是眨眼之间，从脚下到达肉眼可见的远方，全都化作了繁星的夜幕。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限游戏的力量，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是被颠覆了一般。
萧赫脚下的数据躁动起来，猛地向四周散去。萧赫轻盈一跳，浮在半空中，向下俯视。那个数据的大坑之中，出现了一个被光膜包裹的球。
球的气息十分熟悉。
萧赫只分辨了一秒，便知道这球是姜妍制造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制造的，他都没有发现。
不对。
萧赫惊愕地问出了声。“无限游戏在数据化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该是一个陈述句。
“你操控自己身体化作的数据，趁机入侵了无限游戏。”
萧赫自己便得出了结论。
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答案。
“嗯。”姜妍很矜持地点头。
萧赫终于体会到自己带给别人的感觉了。真是令人不爽。
同类不亏是同类。
“所以这是什么？”萧赫问出口，又觉得自己有点傻。“是那些人的灵魂吧。”
在他说这话的同一时间，姜妍制造的光球便散开来了。
正如萧赫所说，正是一群迷茫人类的灵魂体。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等等，姜妍！”
而脸朝向另一边的家伙们更激动。
以王威举例。
“萧赫！！！”
“姜妍快跑！”
萧赫一脸无奈。“你们已经缺好几章了，故事的发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别紧张。我不会对她动手了。”
“屁！你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相信。”王威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怕萧赫。“姜妍快跑，他越是轻描淡写的时候，就越是危急啊。不要相信他。你是他的猎物，他一定会用尽手段折磨你之后，再杀了你的。”
“我真的。”萧赫有口难辩。
拜托，他现在追妹子之路已经是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了，再加上这几条后腿，这特么真的要没完没了。
给他致命一击的不是其他人，就是姜妍本人。
“已经杀完了。”姜妍给众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的心脏。“我现在也是灵魂体。俗称——女鬼。”
众人目瞪口呆地回忆起来：没错，这场浩劫的引火点就是这姑娘死了啊。
“我……我真的，不是，我知道我错了。那个情况下，我不杀死你，我自己就要死了。当然会不遗余力地战斗啊。妍妍~是这样吧。我们只是平等地对战而已。”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越描越黑，完全没救了。
“嗯嗯。”姜妍一脸敷衍。
“妍妍~我真的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了。我向你保证。你的原则也会成为我的原则。所以……”
众人的表情只有一个意思：完全不相信。
王威趁机劝姜妍。“姜妍，我劝你不要恋爱脑。和这种变态谈恋爱，不值得。”
姜妍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脑子又不秀逗。”
萧赫只有一种无力感。
故事的开始原来已经注定了结局。
连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会遇上你啊，妍妍~”
“闭嘴，你这个变态，别随便喊我的小名，太恶心了。”姜妍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得远远的。“如果杀人说对不起就能被原谅的话，还有没有天理了。滚开。除非时间能倒流回你什么错误都没做的时候，否则想也别想。”
众人默默地可怜了萧赫一分钟：这基本上比世界毁灭还不可能实现。
“把他们带回去，你应该有办法让他们复活吧。不要再烦我了。说过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姜妍终于连对上那双令她心动不已的金眸，也能斩钉截铁地说出拒绝的话来了。
众人就看着萧赫被姜妍颐指气使，都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感觉灵魂都战栗起来。姜妍这是做大死啊。
这个任性妄为的家伙绝对不会听从的。不仅不会听从，还会反过来让那个胆敢指使他做事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各种意义上的消失。恐怕连眼前的灵魂也不会留下痕迹。
“好。”
他答应了！！！
姜妍就看着众人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喂，你们上演什么恐怖片啊？快点收好，看得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众人无言以对：到底谁比较恐怖啊！你究竟是怎么搞定这个变态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是个很长的故事。而且和你们没有关系。快点滚，一起滚。”姜妍不耐烦地推了一把萧赫。“什么都好，快点把他们弄走。”
“你打定主意要留在虚幻里？”萧赫轻而易举地将这帮灵魂体打包，最后一次询问姜妍。
“是啊。你也看到了。我能控制变成数据的自己。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可能和我的能力有关系吧。”思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是某种数据。
姜妍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果然，学会的东西，总有一天都会派上用场的。我在这里，会很开心的。真的。所以。”
萧赫感觉眼睛被她捂住了，还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便有一个柔软的唇安抚了他。
“所以，谢谢你。再见。”
当萧赫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和那些灵魂体全都被姜妍送回了主空间。
“萧赫，你竟然还敢回来！”戴瑾双目通红，全身杀气腾腾地扑了上来。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不能杀死萧赫，也势必要用自己的生命重创他。
冲击波在中心点爆发，将四周的废墟都冲飞出去，留下一片空白来。
然而结局也不出意料，全无作用。
萧赫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踩在脚下的戴瑾扶起来。“我都已经发过誓了。你居然一出现就想让我破戒。太过分了。”
戴瑾痛哭流涕，破口大骂之时，突然眼泪被一双手擦拭了。“你想……队长！你还活着！”
王威被喜极而泣的戴瑾扑倒，直接坐在了地上，搂着她，笑道。“算是死而复生吧。喂，戴瑾，你很重的，我快被你压得要吐血了，快起来。”
“我才不重！”戴瑾赶紧爬起来，还生气地反驳。
“你还不重啊。上次我背了两百斤的罐头还跑得飞快，你一趴上来，我站都站不住。”说话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鑫，毒舌地说。
“一般都是我背你的好吗！”戴瑾一边反驳，一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也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呜呜，是我在做梦吗？还是我也已经死了啊。”
“傻姑娘。不会的。我们都还活着。你没在做梦。”黑厉明明自己在笑话她，却一样哭得不成样子了。
这样的场景，在废墟之中到处上演着，如黄粱一梦。
终于从一场噩梦里清醒了。
而对于萧赫来说，还远远没到放弃的时候。
“妍妍~如果虚假也可以，那么我也可以吧。啊，她要是清醒，一定会说不可以。”
姜妍：阿嚏！谁？
另一方面。旧日时光副本之中。
“克克。”
“怎么了？左手还回去，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果然还是我自己的触手看起来顺眼。还有，姜妍她真的好厉害，说到做到了。这就是真神的力量吗？”
“不，那是人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