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的攻势被阻挡下来, 眼睛顿时一亮，轻笑着唤她。“妍妍~”

“闭嘴，太恶心了, 别这么叫我。”姜妍现在的情况可比在场的所有人看起来还要糟糕。

她唇色全白，浑身遍体鳞伤, 却没有医治好转的痕迹, 鲜血浸染她的前襟, 衣角还在不断滴血。满头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沾到她的伤口, 更是疼痛难忍。

她的眉宇紧蹙, 看起来可比王威等人更像要随时倒地。

可是偏偏她这样的糟糕透顶，狼狈不堪的模样，在萧赫眼眸之中倒映出来, 却好似在发光一般动人心弦，令他不忍眨眼。

“妍妍, 你怎么移开我的匕首的？”萧赫一边抵挡她的攻击，一边还有心情含笑问道。“你这武器也是寒星戟，真是好巧啊。”

看他这轻松的模样, 姜妍便满腔怒火。

她几乎是瞬间便化作了火焰, 比高裴昊的变形还要快, 不，恐怕比萧赫现在的速度还要快。火焰顺着两人的武器便疯狂地蔓延，直接抵达萧赫的手。

“还是这一招吗？你明明可以用力量复刻出寒星戟这样的武器了, 难道没有别的新意吗？”萧赫轻盈地后跳两步, 踩在一个路人甲的身上，收掉身上的鳞片和利爪，化作了完全的人形模样。

然而这一次, 火焰却完全没有熄灭的意思，仍然毫不留情地灼烧着他的皮肤。并且还因为没有鳞片和力量的保护，火焰更轻易地烧伤了他的皮肤和血肉。

这火焰缠绕着他的身体，如蛇蝎一般的妖怪，展露出了真面目。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姜妍大笑。“活该！你以为我会明知道这一招没有用，还傻傻地什么改动都不做吗？”

然而萧赫仍然露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好似受到严重烧伤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抬起手凑近了那火焰，一双金眸显示出孩子的好奇来。“原来如此。你用自己的意识做了燃料。”

怪不得就算撤掉全部的力量，也不能熄灭火焰。

“做的挺巧妙的。”萧赫笑着夸赞道。这一点更令姜妍生气。

但是下一刻这份生气又被彻底地打断了。因为那火焰不过才持续了半分钟，便又一次被萧赫扑灭了。

萧赫看起来只是随意地掸了掸身上尘土一般，火焰却随着他的动作便消失了。

姜妍立刻便知道，他是将自己的意识吞掉或者是毁灭了。那个男人果然做得到，而且比她想象还要快。

“真的，我真的要好好表扬你。这一招太有趣了。”萧赫凭空出现在了姜妍的身后，像一个正常的恋人一般，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

说实话，就萧赫这个表现，王威作为男人看了都想吐血。

“他干什么了？你的后槽牙都咬得我耳朵疼。”戴瑾趁机灌下了治疗药剂，但是因为伤势严重，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看热闹都还做不到。听这动静，实在是叫人好奇。

“额，你别说话了，专心恢复。”王威说完，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句。“姜妍和萧赫是什么关系？他居然夸她做得好，还拍她的头。简直好像是恋人一样。”

这变态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是恋人，这绝对不止是从垃圾桶捡来的，简直是报废站报废过的有害垃圾。如果是敌人，这样轻蔑又不屑的态度，真的是最高等级的嘲讽。

“别胡说八道了。怎么可能啊？那可是萧赫！”戴瑾听了都不禁笑出了声。这种判断也能随便下，队长真是凭实力单身。

“可能是我想多吧。”王威摸了摸鼻子，将话题敷衍过去。他总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要知道，他和戴瑾那种凭直觉战斗的人不同，他一向是靠头脑吃饭的。但是戴瑾说的也没错。

那可是萧赫！

而且就凭他刚刚的表现，姜妍气得不杀了他才有鬼。

并没有。

姜妍的脸上竟然一点怒意也没有，面无表情，冷静道。“你是觉得我还不配做你的对手，是吗？”

“没有啊。你已经做得很棒了。起码，你给我的惊喜，超过我至今为止找到的所有的猎物。”萧赫真心诚意地回答。“不过，你是我的女朋友，做得好不是应该好好表扬嘛。这样感情才会好。”

好个鬼啊！

谁特么是你女朋友！

姜妍不是不生气，她已经生气到没有表情可以来表现了。如果愤怒也有等级的话，现在姜妍的怒气值绝对已经爆表。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逃出我的匕首的。我记得我特别设置过了，就算你变成火焰、水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法移开那匕首才对。”萧赫仍然笑嘻嘻的。

“你说这只手为什么能逃离，你设置的屏障吧。”姜妍在仔细思考后，确定萧赫锁住她的方法，和清除程序所用的一样，那就意味着萧赫那次所做的攻击也会对那匕首有用。

但是问题在于，姜妍的力量来自于想象。当她自己的思绪都无法想象出比萧赫更强大的力量时，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他的。

人类的强大在于无限的想象，而人类的屈服也在于自我的束缚。

当挣脱这束缚的瞬间，便会如蝴蝶破茧一般，重生。

“所以，你想到了比我更强大的力量吗？”萧赫在乌托邦副本见识过姜妍的力量，现在也只要多回忆一下，便能推断出姜妍特殊能力的来源。

“没有。我搞不懂你有多厉害。因为你比我强大得多，而我只能想到恐惧罢了。”姜妍直白地承认自己不如他。“不过，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姜妍举起左手，伸到萧赫面前，笑道。“你也许很强大，但是就像我能逃脱绝对逃脱不了的牢笼一般，你也可以被打败。”

“什么？”萧赫哑然失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说的话弄得如此无奈。

而回答他的不是声音，而是回击。

一块巨大的岩石直接砸上了萧赫的脸。当然连着岩石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姜妍的举起的那只手。

萧赫毫无防备，竟然直接被砸飞出去，整整用了十步，才停止冲势。他眼神一变，道。“你将岩石隐形了。你是直接……”

姜妍抢回话的主导权来。“对，因为挣脱不开，我直接把整个地面都撬开带来了。怎么样？惊喜吧。”

萧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是挺惊喜的。不过，你怎么老针对我的脸。”

“打人除了打脸，还有哪里比较解气？”姜妍看似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王威、戴瑾听得忍俊不禁。没错，实在是太解气了。

“你刚刚居然是带着这么沉重的岩石赶过来的吗？我们妍妍还真是大力选手啊。但是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萧赫刚这么说着，身形却一瞬晃动了，他的笑意霎时凝固了。

别说瞪大了双眼的旁观群众，就是萧赫本人都不敢置信。“你做了什么？”

姜妍毫不客气地抄起寒星戟，便再次冲了上去，笑道。“你猜啊？”

姜妍才没有那么蠢，把自己的牌都告诉对手。难道想试一试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呸呸，她才不是反派。

以萧赫的身手，就算没有无限游戏的血脉加成，姜妍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若不是鳞片的防御力够强大，现在说不准流血更多的就变成他自己了。

姜妍眼也不眨一下，招招冲着萧赫的死穴去，半点没有留情。

对于周围的旁观者来看，那就是萧赫根本不设防，像是自己撞上姜妍的武器一般。

“他疯了吗？”黑厉吐槽道。

“不对，不是他自己撞上去的。肯定是姜妍做了什么。”王威带了戴瑾退到安全区，周围挤满了同样惴惴不安的无限玩家。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和萧赫相提并论！”说话的是之前对姜妍穷追猛打的辛恒。即使事实摆在面前，但怎么叫人去相信，之前差点被他杀死的人能和游戏的噩梦抗衡至此。

这不是反衬出他有多么无知和愚蠢吗？

站在辛恒身后的秦毅同样没有说话，和谭觅对视一眼，同时叹息。老大钻进牛角尖，不肯正视现实。但是毋庸置疑，姜妍的实力已经超过他们了。

“就是现在。我上去和那个女人一起进攻萧赫。你们趁机赶紧冲进通关口。不用管我。”九号团队的总队长高裴昊说完，将林珊郁的安全托付给其他人，这才冲了上去。

战局立刻发生了变化。

更好？

不，更糟糕。

本来姜妍那一刺，萧赫几乎是用最薄弱的脖子去迎接这一击。如果成功，那就可以重创萧赫。如果能破开萧赫鳞片的防御的话。

“我来！你那种力气，是没有办法破防的。”就算姜妍现在表现得能与萧赫抗衡，高裴昊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光看样子，就觉得是萧赫放水了。

没想到这个变态也有沦陷的时候。

但这也正是他的好机会。

高裴昊一把挤开姜妍，便是全力一击。但是他一进入战场，萧赫的表现和刚才就完全不同了，动作果决且毫无动摇。那种奇妙地晃动彻底消失了。

萧赫被两人夹击，却比刚刚更为轻松。

姜妍其实早就累了。不如说，她根本不想来。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就已经全靠她那特殊的能力了。

萧赫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在出现的那一刻便是强弩之末，知道她拼死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听见有一个人呼喊了她的名字，向她求救。

多么有趣的人设啊。

明明是假的。

她却愿意用生命，用她所有一切的力量去坚持这个虚假的原则。不是很有趣吗？

“萧赫！你也有今天。”高裴昊大笑着打断他的思绪。

萧赫忍无可忍，轻踏原地，浮至半空中，一脚踢断了他的脊椎，将他像沙包一般踹飞出去。还不止，他手中一柄匕首紧跟着追了上去，直逼高裴昊的心脏。“你太碍眼了。”

高裴昊可没有萧赫那么变态，少了心脏还能活。这一下，若不能挣扎成功，他就得死。

“妍妍~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什么才赶来这里的？”萧赫紧紧地盯着她，目光如火一般灼热。她真是太令他无法理解了，但是正是无法理解，才令人着迷啊。

她为什么如此特别？

就好像是，命运派来拯救他那无聊透顶的人生，才赋予他的新世界。

多么棒的新世界啊，毁灭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吧。

萧赫轻笑。

姜妍拦下那一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心，反身直视他的目光，毫不畏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