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复仇

刘民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绕到台上,找了个球迷在嘈杂的声音中嘀咕几句,一球迷拿出来手机让刘民看了一眼,刘民便无声回到更衣间。张居渴望着到看台上看球,但是他一反常态在更衣室内看直播,他怕复仇这事自己扇自已的脸,他让刘民陪着,一壶茶香在更衣室飘浮。刘民从手机的新浪微博上找到乐琪儿的微博,让张居看。张居仔细看了一遍说:“拿去让欧阳勤瑾看。”

夜很燥湿,蚊子也跑进巢内与球迷共舞。灯光把巢内的温度提高的让一些胖男人脱光了脊梁,挥舞着上衣,旋转点风。欧阳勤瑾虽然没有运动,短衫也有些阴湿,线内与线外,技术与思想,足球却蹦蹦跳跳的滚滚爬爬的在捉弄着人,手一旦无能为力,脚会变得无所不能。刘民把手机凑到欧阳勤瑾的眼前,欧阳勤瑾拦下他的手,他说:“乐琪儿的。”欧阳勤瑾看了刘民一眼,把手机接过来。乐琪儿的微博写着:如果足球是团火,爱情却是块冰的话,那么放在一起便融化成几滴眼泪。然而,今天,爱情的春天破冰而来,我和爱我的和我爱的程寒先生订婚了。祝福我们吧。欧阳勤瑾首先想到的是程寒是谁,然后一颗不踏实的心带有一些酸意象一枚羽毛缓慢的落进一池水中,阴湿,飘浮,沉入水底。他把手机还给刘民,没说一句话,沿着边线走,走去一段,又折回来。场内就象一群鱼在绿色的池塘内争夺诱饵,诱饵挂在观众锐利目光、高声喊叫、**挥舞的钩上,还有挑刺拔牙的倒钩。从高喊中没有下课两字可以看出,球迷们是理解他和支持他的,对于旋而未绝的发型门也算有了答案。欧阳勤瑾心知肚明,乐琪儿是真心爱他的,他也有过爱她。然而爱情是最纯洁的,是都想找。又不好找的,相信有的,而又不知道在哪儿的,不相信有的或许没有真爱过。真爱过的也不一定得到,得到一回,不可能再给你一回。一股凉风使欧阳勤瑾清醒了许多,他懂得有一种爱是放手。

在上半场结束之前,趁着这阵凉风,山西a打了个防守反击,由外援攻入一球。下半场哨声一响,雨便打在东方兴的脸上,他望着阴云密布的天井,不慌不忙的命郭子和胖子把几包准备好的一次性雨具分发给没带雨具的球迷。不是他有神算,只不过是协会例行安排。他知道今晚有雨,天气预报说的,没有料到比赛时会有雨。当他在场外看到道足头戴雨帽,身着丐服。肩背打狗棒,他走过去投到盆里一百元,说:“天晴朗的很。”道足说:“天闷气湿,未雨绸缪。”一进场,东方兴挂起大红色宽幅,北京精神的标语:爱国、创新、包容、厚德。再一看球迷打起来的却是:复仇不是罪,尝尝啥嗞味。今晚若不成,回家二锅头。他心想没出息,输了就喝二锅头去。一个女孩举的是:我在乎哥的进球,不在乎哥的复仇。他也想出一个可惜没笔写出来:复仇复仇,一分不留,射门串裆。敢于担当。想想,他不由的笑起来。雨从天窗内打进来,塑料雨衣和花雨伞沿着环型的人生梯街无静止的漫步,似乎疏远了那群在草窝里钻出来打滚的泥鳅,那只球也懒惰了起来。任其怎么踢,总是慢下半拍,一落地便不走了。欧阳勤瑾站在雨里,一直不肯回到休息亭里观战,他要和队员一同战斗,对于乐琪儿那种留恋往返的情愫被雨水冲刷而去,被感情所困扰的最终结局应该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媒体不会为此而死缠烂打,乐琪儿用这种方式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是为他也是为她自己。他在场边时而挥手大声的指挥,时而双手插腰观察敌我强弱之势。雨仗未免太过于单调,攻防无法流畅,高举高打,唯有王小豹似鲤鱼跳龙门,逆流而上,二次单刀决杀,都因球无力被守门员扑住。最后五分钟,雨瞬间倾盆,杨齐齐紧跟赵孤,见其拿球,不由分说,一扫堂褪,如少林足球一般,赵孤倒地抱腿嚎叫,雨柱之间,裁判就在跟前看的真切,举定红牌,指向罚球点。杨齐齐此刻仍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没有看到球门区内那扇门,不过他感到很痛快,他忘记了那张红牌的含义,红牌高高举在雨水之中闪闪发红光。他跪倒在雨中,双手握拳,频繁顿挫,仰天咆哮。他释放自己,发泄自己,忘掉自己。大象不满的把他拽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因为从草地上爬起来的赵孤已把足球放到罚球点上。他平静的走下球场,他不在考虑那只点球的是非,他只想到穆玲玲在怒目横眉看着他,骂他,嘲讽他,甚至还想到了她用摇控器把那挂在墙上的电视丢得粉碎。他笑了,他终于可以把这个女人忘得一干二净。

雨戛然而止,球场上立马从朦胧不清的画面清淅起来,赵孤助跑大力抻射,球直入中路,而武侠向右扑救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球打中武侠的脚尖,弹到左侧门柱,窝进网内。足球场上往往有那样的重复与轮回,2比1的分数拖至终场,张居所倡导的复仇计划以失败而收场,他听到终场哨声悄然离开,心情犹如白馒头上落下几只绿头苍蝇,不免的认为一切都是宿命。王默倒是没有那样的心情,走下场时也没有如大象那样的沮丧,象康健怒气冲冲的,一肚子的怨悔的有几个,低着头如失败的大兵依次的走下来,王小豹抬头望着满场的嘘声不屑一顾的吐了一下舌头,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联赛。欧阳勤瑾仰视这椭圆形的天空,就象换了电视的频道,蓝天中有几颗星星在眨着眼睛,他深知这场比赛的失利又让龙尊跌出前6名,而与降级时的那场比赛截然不同的是这不是最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