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件礼物

魏王姬圉今年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可说起来,他实在是个倒霉的人。

刚刚登基的时候,魏国有孟尝君贤德宽厚而闻名天下,而孟尝君是恰好是魏王姬圉的亲叔叔。

无论名望还是手腕,姬圉都差了孟尝君不止一个台阶,孟尝君的存在已经把姬圉吓破了胆,所以,魏王不顾一切的提拔自己亲弟弟无忌公子成了信陵君,两人联手,以孟尝君推举的主帅战争失败逃跑为借口,直接将孟尝君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魏王姬圉本以为自己自此可以高枕无忧、一呼百应,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信陵君直接接手了孟尝君当初养的门客,不断向他讨要各种赏赐,还进一步扩大的圈养门客的数量,连鸡鸣狗打之辈都收入门下,又让姬圉夜间无法安枕了!

更糟糕的是,魏王姬圉很快发现自己和信陵君性格不合,他们哥俩根本没办法愉快的玩耍。

因此,魏王虽然表面上仍旧对信陵君赏赐不断,可内心之中,已经将他当成了觊觎自己王位的对手,不满不断积累。

兄弟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

魏王姬圉约莫身高七尺,生的也算是眉清目秀,可因为常年不如意的生活,他眉目之中总是带着一股子畏缩和狠戾,此时端坐在王座之中,被灯火一晃,更显阴沉。

魏王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龙阳君面前,温和的低声道:“蟜儿,你说你射伤了秦王孙,让他落入河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龙阳君垂首跪在魏王面前,抬起头,极艰难的点点头:“是,请国主降罪。我一死虽不能抵自身罪孽,但还希望能让国主消气。”

魏王姬圉微笑着扶起龙阳君,提手伸向龙阳君的美若天仙的脸孔,细致的摩挲着。

龙阳君睫毛轻颤,眼中自然留露出深刻的感情,不自主的微微张开嘴,让魏国国主的手指落在他比春花更加柔软娇媚的嘴唇上,呼吸有些急促。

姬圉脸上神色一变,瞬间变得冷厉暴虐,他反手一巴掌扇在龙阳君脸上,抬脚将他踹倒在地,暴怒道:“杀了你?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给你爵位权利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吗?别忘了你原来是个持剑东游西**的游侠儿,对你好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死一百次都不够给秦王孙抵命!魏国惹不起秦国!!”

魏王怒吼之后,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袖袍,手指恨不得戳入龙阳眼中。

他不解恨的又对着龙阳君腹部狠狠踢了几脚,龙阳君发出一声闷哼,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龙阳君手捂住上腹部折断的肋骨,咬牙忍耐着接连不断的痛苦。

新垣衍跪在阶下一动不敢动,秦王孙受伤落水一事与他也牵扯不清,就怕战火烧到自己头上。

冷汗从新垣衍额角滚落,他心中道:今日恐怕无法平安走出国主的宫室了。

正值此时,一名内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敞的宫门外,用有些尖利的声音说:“国主,晋鄙将军来信。”

“拿过来。”姬圉不耐烦的说,一屁股坐回王座之上。

内侍立刻将一卷竹简呈上,他跪在魏王脚下,等待着他的指示。

姬圉一目十行的从晋鄙千里迢迢发来的战报上扫过。

他的呼吸猛然一顿,随即眯起眼睛看向哪怕被疼痛折磨的面色青白,仍旧难掩倾城艳色的龙阳君,忽然将竹简扔回到内侍手中,大步走到了龙阳君面前。

姬圉掐着龙阳君的下颌逼着他昂起头。

姬圉的眼神一寸一寸刮过龙阳君的脸,最终定在了他凝聚了千般情思的眼中。

姬圉忽然露出笑容,举止轻柔的将龙阳君从地上扶起,有些自责的说:“这么漂亮的脸,怎么就被我打伤了呢,快传人来为蟜儿医治。”

龙阳君听了这话,脸上浮起喜悦的红晕,忍不住伸手握住魏王手掌,温柔的低唤了一声:“国主,我没事。”

魏王脸上的笑容舒展得越发自然,竟像是丝毫没注意到龙阳君一直捂着受伤的肋骨似的,猛然在他后背用力拍了几下。

他忽然说:“秦王孙既然夸奖过你相貌姣美,是个难得的美人,明日就将你送到晋鄙军中吧——晋鄙阴错阳差之下救了一个人,这人自称‘子楚公子’,定是幸存的秦王孙。你过去之后可要好好伺候秦王孙,把在我**的**都拿出来,秦国我可得罪不起。”

龙阳君脸上刚刚恢复的血色瞬间消退无踪。

他像具行尸走肉似的被魏王拖着走回到内殿,毫无人气的平躺在**任何医生替他医治身上的伤势。

龙阳君眼中满是破碎的情感。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将手按在心口,感受下胸膛之中的震动,忽然咬住嘴唇,发出一声无声的嚎叫,泪如雨下。

龙阳君自有一身出众的武艺,剑术惊人,哪怕十来个剑术高手也无法奈他何,年少时候仗剑走天涯,潇洒自在。

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逞凶斗狠之人必定会有意外发生,龙阳君就曾被人暗算,若是凭借出众的武艺,连逃命的机会都要没了。

龙阳君当时躲在破庙之中瑟瑟发抖,浑身上下的伤口占满了泥土沙尘,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不知道是不是孽缘难免,偏生遇见了出门游猎的魏王姬圉,被他惊为天人带入宫中悉心照料、体贴入微。

龙阳君年纪轻轻何曾品尝过情滋味,竟然糊里糊涂的就成了魏王的男宠。

他自小游**,不懂太多礼义廉耻,也不觉得给情人多男宠有什么不好的,除了偶尔因为新晋的美人而吃醋之外,竟然就这么陪了魏王三、四年,对魏王感情越来越深厚。

此时,一朝发现自己以为的有情人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当做玩物,龙阳君万念俱灰,一颗少年心碎成了千万片。

“……如此也好,你许我多年荣华富贵,臭皮囊让秦王孙玩弄就当还你的恩情又如何!”龙阳君说得虽然决绝,可脸上哭得眼泪鼻涕都糊在了一起,简直像个伤透心的孩子。

秦子楚带着嬴政住在晋鄙的军营之中,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了,他每天带着嬴政爬山看日出、下河摸鱼,玩得不亦乐乎,险些把自己身在他乡的事情都忘记了。

这一日,之前替他照顾过嬴政的年轻小将走到秦子楚帐篷外,红着脸整理了半晌衣衫,才哄着脸清了清嗓子,故作文雅的说:“子楚公子,晋鄙将军请你到帅帐之中,有事商议。”

秦子楚轻轻一笑,抱起嬴政,语调柔和的说:“麻烦你带路了。”

“嘿嘿,不、不麻烦。”小将露出傻乎乎的笑容,面对着秦子楚往帐篷外退,一下子绊在绳索上,险些磕得倒仰在泥土地上。

秦子楚看他笨拙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染着笑意的温柔眼睛更让小将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军营没女人。

晋鄙是一员名将,治军有严格,一群青壮年的大小伙子整日憋在军营里,虽然操练不断消磨着他们的精力,可心里还是想着女人的。

但现实就是这么悲伤——没有女人。

秦子楚虽然身在军营,但他只是个身份高贵的客人,并不属于这个等级森严的军队,军营里面的战士们也不会因为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去为难他,反而因为秦子楚显露出的养尊处优而乐意找机会蹭到他身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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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小将走一步回头看两眼的模样,被晋鄙派来看守秦子楚帐篷的战士们纷纷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去。

秦子楚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这些战士们没有一个真的喜欢男人,平时跑来自己这里献殷勤,事实上只是对于阴柔美的追求而已,一旦回到家乡,他们都能够娶妻生子。

小将虽然想要多跟秦子楚亲近,可他不是因私忘公的人,领着秦子楚走的是不会发现魏国军队秘密的宽敞大路,但同样因为如此,走得再慢,几百米的距离也到了晋鄙的帅帐外。

小将脸上的红晕消退,露出精明强干的模样,站在帐外与看守交换了一番令牌。

得到晋鄙的传召后,小将才“唰——”的一声,动作干脆利落的掀起门帘,回头对秦子楚说:“子楚公子请入内。”

一股热气带着男性特有不卫生的气味从帐篷里翻滚而出,让秦子楚忍不住屏住呼吸,抬手遮掩着嬴政的口鼻。

直到自己的鼻子慢慢适应了这股呛人的味道,他才恢复笑脸走入营帐。

晋鄙的帅帐布置十分简单,简单的分成了三块区域,一块铺着被褥;另一块摆放着矮桌,矮桌旁树立着一个木架,上面蒙着黑布——秦子楚猜测,那应该是魏国的地图——最后一块区域用屏风隔开,看不出后面挡着什么。

秦子楚直接露出笑容,温和的向晋鄙行礼道:“将军别来无恙。”

晋鄙起身回礼,随即说:“军务繁忙,恕老夫怠慢公子了。不知道子楚公子这些日子过的还算舒坦吗?”

秦子楚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加热情,毫不犹豫的赞美着陪他玩耍的士兵:“都是十分体贴的年轻人,听说我想要看日出,特意在天还一片漆黑的时候就抬着我跑到附近的山顶去了。”

晋鄙神色一瞬间放松,立刻道:“今日唤公子来此,是为了送两件礼物给公子。”

“哦?何物?”秦子楚露出兴致盎然的神色请问。

晋鄙一挥手,站在门口的一队士兵立刻领着满面风霜之色的彰黎出现。

秦子楚惊喜的眨眨眼,忍不住扑到彰黎面前,高兴的说:“先生无事真是太好了!”

不等彰黎回话,晋鄙已经继续说:“另一件礼物是国主送给子楚公子的,希望能够与秦国结盟。”

一见此物品,秦子楚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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